“来人,拿家法!”
☆、第八章暗思过往
因为对妻子的深爱,妻子离世后便把那一份爱意全数注入跃阳身上,所以陆横平日里虽是教子严厉,却向来都是责骂,很少动用家法,跃阳实际上也一直乖巧懂事不曾犯过大错,陆横唯一一次责打跃阳便是在跃阳十二岁那年,有一次跃阳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玩,结果出城迷了路,被人拐走了一个多月,回来后虽是毫发无伤,但陆横一怒之下抄起家法把跃阳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一天一夜的事情下人们还是心有余悸的。跃阳是陆家唯一的少爷,又天真开朗,从小就得家里下人喜爱,老管家闻得陆横的怒喝声,托着家法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柳扶西看这阵势,再看老管家手里的那有三根手指粗细的直长的藤条一眼,只见上面还密密地分布着暗色的细刺,知道陆横正在大怒之下,也忙在跃阳身边跪下,替跃阳求情道:“陆叔叔,这事是侄儿自作主张,还请陆叔叔不要错怪了跃阳,侄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跃阳并没有看柳扶西,低垂着眼睛,低声说道:“爹要打的是我,我的确该打。”
“跃阳……”柳扶西欲言又止。
陆横从老管家手里接过家法,老管家先是紧握着藤条颤声道:“老爷请您三思啊!少爷一直体弱,经不起这般责打!”
陆横一把夺过藤条,喝道,“退下!”看了一眼柳扶西,也厉声道,“犯错就要惩罚,扶西你也给我退下。”语气是不容反对的冷硬。
柳扶西只好站起,垂手立在一边默不作声。
“请爹责罚。”跃阳跪直了身子,就准备接受陆横的责打。
陆横看着跃阳,握着家法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又一咬牙,藤条狠狠打下去,浅蓝色的袍子顿时在肩膀上顿时绽开一道鲜红的血印,跃阳疼得皱眉,紧咬下唇,默不作声。
“啪!”
藤条再次狠狠地抽打下去,身边的人光是看着就觉浑身颤栗,如在己身。跃阳仍是要紧牙关,不喊一声疼。藤条带着风声一次次落下,慢慢地,跃阳身上细长血印一道盖过一道,肩上背上已经处处是伤,脸上也不深不浅地挨了一道,浅蓝色长袍已经破烂不堪。陆横只觉得心口气结,说不上来是为了玉箫的事还是跃阳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手下也没有控制力道,每次打下去都是皮开肉绽。跃阳脸色越发苍白地跪着,只觉得意识已经有点模糊,连跪着的力气都不知道是怎么硬支撑下来的。
柳扶西看着跃阳,那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自已也是一阵眩晕,每次藤条落下,便觉心口一窒。看跃阳似乎快撑不下去,一时间没来及思考,反应过来之后身体就已经拦在跃阳前面,眼神凛冽的对着陆横道:“陆叔叔,您再打下去还想要儿子吗?”
陆横举着藤条的手停在空中,一时愣神,看向跃阳,这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还强撑着,一时间也是心如刀割。
这时候柳扶西已经蹲□来抱住跃阳,跃阳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终究还是在柳扶西怀中昏迷过去。
柳扶西抱着昏迷不醒的跃阳离开。下人也为了照顾受伤的跃阳四下散去准,备热水的去准备热水,备药的备药。
陆横却还失魂一般站着,突然感觉脚底不稳,险些要栽倒下去,正好老管家一把上前扶住,领这他到椅子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好言相劝道:“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少爷虽是性格顽劣倒也一向懂事,这次的事情本也不能全怪少爷。小人也知道事关少爷生命安危,可是您这一顿打,也差不多夺去了少爷半条命啊。”一时间声泪俱下,不禁发觉有失礼仪,连忙拿袖擦去泪痕。陆横就跃阳一个儿子,而他自从小就跟在陆横身边,对陆横是又敬又爱,忠心不二,之后又一直看着跃阳长大,并一直膝下无子,当然是把跃阳视如亲子。陆横和跃阳骨肉至亲,打在儿身痛在父心,他虽是一个下人,却也是两边的疼都看不得。
陆横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疲惫地说:“扶我去休息吧,我累了。”
老管家把陆横扶进屋便关门离开,陆横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形的白色丝帕,因为时间长了边角微微卷起。丝帕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
陆横还记得那是跃阳很小的时候画的,那时候跃阳的娘亲卫颜儿也还未离世。
四岁的跃阳喜欢在娘亲怀里撒娇,可是那时候卫颜儿已经病深。那一天陆横出门办事,卫颜儿就带病下床偷偷抱着跃阳出去逛街,回来的时候已是体力不支,分外勉强。陆横回到家见卫颜儿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问清缘由,一怒之下,罚年纪幼小的跃阳面壁思过一天。跃阳一天被关在书房里,到了傍晚陆横去书房接他出来的时候,他那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却是笑意盈盈,一脸的得意,全不见被关进去时的愤怒和无辜。陆横一时便也心下高兴起来,抱着小小的跃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问:“我家跃阳这是在高兴什么?”
跃阳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一挥,一张不大的白色丝帕,跃阳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画,若不是看到跃阳歪歪扭扭的表明的“爹”“娘”“跃阳”,陆横还真看不出他画的是三个小人。
然后跃阳搂着陆横的脖子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地问道:“娘会和我还有爹永远在一起吗?”
陆横愣了愣,攥紧那条丝帕,一阵恍惚。
“会的,爹会想办法治好娘的病,那样娘就会永远和跃阳还有爹在一起了。”
“那我们拉钩。”
“好,拉钩。”
在那之后不久,卫颜儿又大病了一场,终是在冬日里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撒手离去。
那天天气异常寒冷,满目银装,陆府内外,更是素白一片,悲悲戚戚。
☆、第九章重伤之后
柳扶西把伤痕累累的跃阳抱回房间的时候,早有下人准备好医药温水守在那里,柳扶西进门之后挥手让他们退下,示意自己来就好。
跃阳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因为血渍,微微黏在了伤口上。柳扶西帮跃阳脱下外套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他阳身上的伤口,见他一时间冷汗直冒,才怪自己大意,他让跃阳靠在他肩上,再腾出手来,从袖中掏出一只细口小瓶,拔掉木塞,在跃阳衣服和伤口处涂抹,再慢慢把长袍里衣脱了下来。
因为跃阳伤口都在背上,柳扶西只好一手搂着他,让他半坐着靠在自己肩上以便上药。
跃阳上半身的衣物被褪了下去,便呈现出了柔和中带着少年力度的细长腰身,背上□的伤口,道道红痕,鲜血淋漓,几乎是触目惊心。柳扶西一时微怔,竟不敢有所动作,怕一个不经意就会弄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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