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我要的真实。如果我迷失了自己,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撒旦叶的话就在耳边,路西菲尔能感到温热的鼻息。
“那……你是怎么从幻境中出来的?”
“我刺死了自己。”
“为什么?因为……”一阵惊惶,路西菲尔猛地睁开双眼,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我不能刺向你。”撒旦叶的右手插入路西菲尔的发际,好像在描摹它现在漆黑的颜色,他的目光变得柔软,语气也一样:“我不要伤害你,永远都不要。我发过誓的。”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出来的?”路西菲尔阖上眼,心中沉重不已,声音已疲惫不堪。
“那不是重点,路西法。”撒旦叶凝视着他:“你能从迷惑中走出来,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就足够了。”
“知道么?在幻境里,我杀了你。”莫名的压抑,路西菲尔觉得说话都费力气,所以声音竟越来越小了。
“你在另一个世界杀了我,我现在才会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遇见你。”撒旦叶冷峻魅惑的脸上漾开笑容,他的胸膛随着呼吸稳妥的起伏。
路西菲尔侧过身看着他,羡慕他的洒脱,也许他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自己不能。
他忽然想起阿萨兹勒,他最忠实的部下,那一天捧起他的手说:“我永远是你的战士,只为你一人而战。”
阿萨兹勒履行了他的诺言,他为他而战。
还有卡麦尔,还有沙利叶,还有许许多多,他不能。他已经不能了。
撒旦叶关心地说:“别想这些,再睡一会儿,或者我带你去琴房,也许在那里你能感觉好点。”
有一种灰暗的情绪无法摆脱,无从逃避。很压抑。
路西菲尔道:“去琴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不知道大家能接受微量的反攻么?(反正我写了^^)
☆、重回索多玛6
原来站在走廊两侧的魔兵不知什么时候被泰伯兰德全部调到别处去了,他们穿过宽阔而幽静的走廊来到离宫二层最南端的琴房。
琴房里有大面积的玻璃窗,视野比较开阔,但由于是晚上,所以已经放下了厚重的落地窗帘。四盏垂落到地面的水晶吊灯上燃着蜡烛,火树银花般将一架木制的钢琴围在中央。
钢琴已经有点老旧了,可保存得非常完好,钢琴木制框架上的包边仍然细致而美观,在烛光的衬托下,反射着似有灵性的柔和的光泽。路西菲尔走过去,掀起琴盖,随意在琴键上敲了几下,音色也是十分完美的。
撒旦叶看他对这琴比较有兴趣,就解释说:“这是我在做魔王前从一个魔族的手中买的,据说来自天界,我很喜欢就买回来了。”
路西菲尔小心地抚摸着琴键,如同抚摸着那些曾经逝去的时光。
“知道它的来历么?”路西菲尔忽然开口。
“不清楚。它在被我买回来前,已经易过几个主人了。”
沉默了一会儿,路西菲尔道:“这架钢琴是我以前用过的,放在耶路撒冷的一个庄园里,后来庄园被我送给了拉斐尔,他有自己的琴,我就匿名把这架钢琴按普通的乐器卖掉了。因为我不想让人们只把它当作一件名贵的艺术品收藏起来,而忘了它原本的价值。”说着,他用手触摸着钢琴底部的外沿,那里刻着一排细小的字,传递在指腹间的,是熟悉的凹凸感。
“琴的灵魂来自于音乐,音乐的灵魂来自于心灵。”随着手指细微的移动,路西菲尔和撒旦叶一起念诵着,重叠的话语间,心有灵犀般地触动。
“原来看到这些字的是你,”路西菲尔嗟叹:“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难道这就是它的命运。”
“你想象中的是个怎样的人?”
“他应该是一个如拉斐尔一样的艺术家,而不是一个魔族的商人,更不应该是魔王。”
“音乐的面前没有种族与地位之分,只要爱它,懂得欣赏它,是否是艺术家我想并不重要。你该为它高兴。”撒旦叶魅惑地望着路西菲尔的眼睛,有那么一种让人痴迷的坚定,“因为我懂得它的价值。”
路西菲尔很久都没有说话,琴房里只有蜡烛默默燃烧的声音和他们的呼吸声。
撒旦叶坐在琴凳上,十分优美地弹出一段曲子。魔界的小调,热情、张扬倒也不失婉转。
被莫名的情绪感染,路西菲尔坐在他的右侧,和他一起弹奏起来。
忽然路西菲尔曲风一转,弹起酒吧里即兴作的曲子,撒旦叶附和着,和他一起把曲子弹完。他们都没再看彼此,然而演奏的时候他们都很投入,就像灵魂已经和二为一,一切为了音乐而存在。
过了许久,路西菲尔幽幽地道:“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好吗?”
撒旦叶从他身边站起来:“我就在外面。”
逝去的终究不能再回来,就像匆匆的时光,一去不返。过去的只能追忆,未来,他要怎样面对?
撒旦叶走后琴房里静得发冷,可一瞬间他的耳际又仿佛被天使堕入地狱时的喊叫声和兵器碰撞时的嗡鸣声塞满,感受到堕落时的火焰是如何地灼热,触碰到那骇人的神光是如何要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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