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外面那些蜚语流言对不对。”
韩非静默,俄而轻声道:“不介意的。”
嬴政枕在他膝上仿佛已模糊睡去,但有朦胧的呓语:“赵国是留不得了...韩非,对不起...”
于是那年围邯郸,帝王一道旨降,坑杀赵国降俘四十万。
韩非极力反对,含糊不能成言。
李斯适时的说那赵国在韩公子心中大约有着特殊意义。
这话很边缘,见仁见智。
果然嬴政狂怒,责斥了韩非一堆更加含糊不能自持的罪状,最后掀桌收押天牢。
韩非有这样一个习惯,是从来的卷不离手。
不薄不厚的简竹卷,随时随地的记录,也够不轻不重砸下赵小政的头。
然而那一刻有忽如其来的清醒与真实感,犹如醍醐灌顶。
韩非讪讪笑了。
临到最后竟蓦地发现,这五年原是尽数荒废了的。
世上早就没有赵小政,只有一点残存温柔的秦王,而这人并不能像当年那个早慧的少年一样容他。
狱内有通风口,隔栏可见朝暮日月轮转。
细细想来竟有种感觉,好似身处秦宫这五年与他同餐共寝的,分明是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
嬴政即选择不信他,说不得也是腻了这样的日子。
区区韩非一生不曾得志,负他者,再多一个秦王也不多。
李斯来探,见他发腻衣褴胡子拉碴形象全毁,最重要那眼神已然无欲无求。
只是依旧的目空一切,坦荡傲岸。
“我曾想他或许会逐你回韩。不过你应当感到安慰,他越是这样对你,反而是因为太过看重。”
韩非不应,别过头去看栏外,西霞余晖尚未散尽,咸阳真是个容易好天气的城。
李斯不无所谓的笑着离开:“再见,韩非。”
此人在他面前一向倨傲,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来论学论政论时论事,都不屑与他交流。
可终究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过程也就无所谓了。
是夜嬴政坐立难安,心绪不宁的厉害。
天牢的格子间里流窜着乱风。
“韩非,你可曾有负于我。”
“用而不信,秦王,你何苦。”
那是韩非生年仅有的一次为自己置辩,然而心内却一遍一遍在重复着李斯曾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离开这里。
嬴政思绪纷沓,狼狈而去。
次日韩非自杀于狱,是用磨的削尖的竹签刺穿喉颈。
大约这世上庸庸漭漭数万万人,他却是再没与谁有话可说了。
赵国有盟军援救,嬴政也已无心再继续纠缠,挥手撤兵。
罢了,韩非在,如此便好。
待抱起那具沉默的尸体,他是第一次觉得韩非的无言,竟也会让他无比伤心的。
那年嬴政二十七岁,正是他于赵回秦时候韩非的年龄。
只是韩非仿佛永远是他回首所见的最后一眼那般,素衣免冠,临风翩翩如仙。
而他却面目沧桑如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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