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谖回眸歪着嘴一笑,像个鬼脸,又像欲说还休。当下踏月歌行而归,曰长铗归来乎,有浊酒清华。心无所依兮,客行走天涯。
田文心中怅然,离开临淄就意味着离开齐国的权利中心,路途不算遥远,人却已经被置于政权的边缘。
他在政局沉浮太久,心里早已被那些东西装的太满,若要他只有这清风明月,满塘荷香,未免寂寥。
次日冯谖便要求出使西魏,田文欣然应允,车五十乘,五百黄金。
送别那日冯谖喜气洋洋的数着满车钱财,像个暴富的笨蛋。明明恋恋不舍,还笑容虚假的开着玩笑:“要不给别人个表现的机会,我就不亲自去了。”
“也好。”
冯谖摸摸鼻子。
“谖。”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田文忽不能自禁,抚了他散乱的长发:“早去早回。”
“公子。”
“嗯。”田文理了下他很充门面的锦服,黑色竟也意外的适合他。
那冯谖笑纹勾的纤巧,半认真道:“感公子殊遇。待我归来,予卿一世长安。”
田文有不自禁流露的宠溺微笑:“朕等着。”
吵闹又分明冷清的冯谖,这久以来才刚熟络,还未行远,他已经开始牵念。
没有临淄那边的门庭若市,田文仿佛是有些寂寞,会想起童年一些不算愉快的记忆。
父亲有很多姬妾子女,是为了颜面,才在他不得不被接回的时候,让他进了家门。
无名无分的日子不太好过,所幸也多出了几分自在。加之民间流离时候多遇善待,他是颇有几分宅心仁厚的。
那时战事四起人人自危,贵族周旋于权谋,拨不出心思来看看下层的疾苦。他偶有妄言,常让父君侧目以待。
天长日久,竟颇受重视。
田文捋着这些往事,忽有什么尖细的东西在心口刺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那年他还是田婴府下一无所有的么儿,在城外竹林的河边邂逅与他年龄相仿的无名游士。
衣着狼狈邋遢如乞丐,白净的脸上却笑靥清风明月。
那人拄剑而轻歌,曰长铗归来乎,有竹林栖霞。心无所依兮,客行走天涯。
分明人中翘楚,却流离无依。
“在下田文。”
那人倚竹坐着,只随意瞟了他一眼,道:“在下冯谖。”
田文记得他那时便是一双惹是非的瞳仁,随意而轻佻的瞥人,不恭谨,不讨喜。
却就是这样一个人跟他说圣贤不贤,天下寒士何其多。
他思索这个问题思索的很是伤感,终于决定找了时间与父亲一番恳谈。
他问父君孙之孙为玄孙,玄孙又玄孙后该是什么,言说父君三朝宰相,何以诸侯连年征战而齐地不增,只他家私在增,还要流传于未名的万子千孙。
他质问父君,齐国日渐积弱失势于诸侯,所谓相门有相将门有将,何以他父君姬妾仆婢奢侈挥霍,策士却境遇寒窘。
而后田文因这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思想而扬名,却再也没有见过那冯谖客。
后来他承爵位继父业,几番大起大落,年少那些不无所谓的往事便都淡散了。
连说好的不辜负也淡忘了。
那样清风明月的人,求着告着托关系到他府上来做食客是何感想。
坐在门口看似恶意满满的,挑剔着登门求谏的游士时候是何动机。
说着绝不离弃时,轻云蔽月的幽黯温柔。那样的冯谖其实是何心情。
昭然若揭,田文不能想。
只反复的忆及他在自己问出客何好时候微微张大的眼睛,他回答他当然在时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说着在下冯谖,一脸失望:田文一直以为他只是因为没有被重视,才不能释怀的要求自己记得他是冯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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