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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靠脸，好歹混个饿不死撑不着，歌手靠脸，前途就差不多亮红灯了。

黄嗣的气势一泻千里，坐在那儿半天不吭声，看着比让人揍了一顿都蔫巴。

宋谨看黄嗣发呆，转身去掰刑厉坤的手，看有没有扎进去的木茬子。

刑厉坤的手指肚不老实地搔人掌心，又探进宋谨的袖口，面不改色地耍流氓，宋谨指尖轻颤，抬眼睨了刑厉坤一眼，差点儿把刑厉坤撩硬了。

刑厉坤干巴巴地松开人……真他妈自作自受。

黄嗣没注意隔壁火起，专心琢磨自己的事儿，心里暴雨肆虐，什么念头都凉了——他特后悔当初看走眼，如果换做宋谨带他，像给黎鸣玉那样规划的步步为营，他现在会怎么样呢？

黄嗣十五岁开始在网络平台上弹唱直播，人帅歌好，赞誉颇高，高三那年甚至有个很有名的作曲想收他为徒，黄嗣拒绝了，当时闹出新闻，有人指责他恃才傲物，不把老前辈放在眼里。

黄嗣根本不在乎留言，他只想写自己的歌，不想沾染别人的风格，再后来，他签约进海程，免试被X音大录取，首张同名专辑销量上榜，拿到了年度新人歌手奖。

一路顺风顺水，磨掉了黄嗣的拼劲儿。

他因为音乐而享受舞台，却在灯光下渐渐迷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追求是什么。

让他分神的事太多了，从机场着装到各种粉丝见面会，黄嗣没时间深造词曲创作，只能啃肚子里的旧骨头，对音乐潮流走向迟钝，等旧骨头也嚼成了渣，只好从别人那里顺一口，加点儿调料捧给粉丝，当成是自己的原创。

小而偷大，偶而偷惯，被人抖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天晚上，三个人在办公室谈到天亮，黄嗣离开的时候带着墨镜和大兜帽，被海程的职业保镖一路护送到家，躲开了记者的长枪短炮。

第一天，黄嗣删空微博弹唱视频，紧接着注销了帐号。

第二天，黄嗣官网退了所有粉丝的会员费，页面变成戳不动的黑白色。

海程操作的两个大动作，硬生生把‘黄嗣滚出娱乐圈’拗向‘黄嗣是否要退出娱乐圈’，四十八个小时内霸占各大网站头条高热不退，连邻国换总统的消息都被压住了。

黄嗣当年拿新人歌手奖时，都没受到过如此关注。

扒早期网络直播，扒青涩学生照，扒专辑……黄嗣从头到尾被人爆了一遍歌手履历，突然站出了一群粉丝发声：我们阿嗣是错了，但他认错态度良好，短期疲软不代表没有才华，他的过去亮眼，未来也一定熠熠生辉，那谁、那谁谁以前不也有抄袭门？现在照样当天王，在音乐界一踏一个响。

海程雇的水军牵头，群众凑热闹不嫌事大，最终被引导成两帮对掐的状态，抄袭门话题越扩越大，扯出其他名人一溜串儿的抄袭事件，从小说、歌曲到电视剧，哪个圈子都不干净，反观那些打死不认错的，黄嗣的确算是其中的道歉典范了。

这当口曾经被黄嗣抄袭过的几个原创歌手，甭管真心还是假意，被舆论绑架着也必须站出来原谅黄嗣。

其中一个就是T.D的卓奇，天临先前对抄袭事件煽风点火，T.D的粉丝闹得特别凶，还有往黄嗣家门口丢姨妈巾的，结果被卓奇一条‘没关系，一起加油’的微博，不声不响地画上了句号。

偶像都不计较了，你们还闹个屁。

天临董事长林轶气坏了，把韩晟揪过来一通训斥，你怎么带的人？胳膊肘居然他妈的往外拐！给我盯严实了，看看卓奇是不是有跳去海程的意思！

韩晟背后冒汗，先是郑耀，再是卓奇，如果真被海程撬走一个队员，他这碗饭就吃到头了。

卢卡斯还嫌不够乱，跑前跑后地绊着韩晟，把手里的脱脂牛奶撒他一裤裆。

“嘿嘿，不好意思啊晟哥，我帮你擦擦！”

韩晟：“……”

抄袭门第三天。

海程召集了娱乐圈一众媒体，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店会议厅召开新闻发布会。

黄嗣摘掉了一嘟噜装饰品，换上正装，半遮眼的刘海抓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周正帅气的五官，看上去成熟多了，他面前摆着一只话筒，身边没坐经纪人和个人律师，严肃而沉默，一人震慑全场。

这样的气势，让淹没在人堆里的宋谨感到熟悉……很有T.D原成员江祁的风范。

一个团队的灵魂人物，必须具备这种越乱越能压场的心理素质，他的存在就像一块磁铁，能把成员吸在一起，同心协力地打拼。

卓奇虽然能勉强箍住现在的T.D，可他毕竟是江祁的备胎角色，性格稍显温吞，还达不到江祁当年的程度，T.D由廖雅言带来的新鲜感逐渐透支，成员之间矛盾尖锐，卓奇还能在当中平衡多久呢？

黄嗣终于开口，“首先，我为自己不负责任的抄袭行为道歉，我没有尊重别人的作品，也让我的粉丝蒙羞和失望，对不起。”

鞠躬过后，会议厅里鸦雀无声，虽然黄嗣之前已经摆出了态度，但并没有做出正式声明，娱记们准备了一堆尖酸刻薄的问题，谁也没想到黄嗣会承认得这么简单粗暴。

主角直接躺倒，让你连打都打不着。

黄嗣肃然说：“微博注销和官网关闭，都是我个人的意愿，我不赞成公司得过且过的做法。既然犯了错，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那些人气有剽窃的水分，我无法坦然面对。”

底下一片哗然，闪光灯咔咔大作，有人问：“黄嗣，你打算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否退出娱乐圈，不由我决定……”黄嗣垂着眼睛，遮住眼底那点儿水光，手在桌子下面打哆嗦，兵行险招，他其实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