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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夌觉得自己必须要努力。以他的家庭条件，虽然本来就必须努力，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意味生出来。连许如夌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是心里就是决定要这么做了。作业确实有，但得中午课代表在黑板上抄下题目，现在大部分同学都还在食堂吃饭，写布置好的作业自然是不能了，但也不能闲着，许如夌立马翻出了套题来做。

晚上雷霆就问：“是不是生气了？”许如夌茫然地看他一眼：“怎么会这么问？”雷霆低头看着他，不答话。问完许如夌就明白可能是中午的事误会了，他赶紧道：“中午我真回去写作业了。我妈说要我学习更努力些，考个好的大学。”雷霆心想，你还真听你妈的话。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啊。”已经没什么话说了，许如夌想早点回去。“嗯，去吧。”雷霆双手插兜，站着不动，示意要看着他走。许如夌没客气，扭头走得飞快。雷霆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矮个子背着书包走得很精神，眉头微皱：不知他这又是怎么了。

许如夌头都没回，径直走回了家，到家时才勉强止住步势。许妈看出他的异常，但也没说什么，这次回来的这么快，说明是听了他们的话，与那姑娘断绝了往来。都还是不成熟的孩子，等过一段日子，有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自然就忘了这一茬。女朋友嘛，不是不能找，但不是现在，等上了大学，什么优秀的女子找不到，现在注定只能是游戏一时。虽然许妈的想法与实际情况错了十万八千里，但与雷霆保持点距离，这想法许如夌倒也有。

☆、小乐趣

雷霆觉得许如夌最近学习学得有点疯狂。说是在躲他，又不太像，说不是，两人待一块儿的时间又越来越少。雷霆问：“这么拼做什么？”问完他就觉得似乎话会有点歧义。果然许如夌说：“我家这个条件，能不拼嘛。”雷霆皱了下眉，道：“我是问，为什么忽然这段时间这么拼。”许如夌道：“以前不懂事，觉得尽力了就好，现在才知道，我只有这条出路，全家也就盼着我出人头地呢。”出人头地？雷霆在心里不自觉地嘲笑了一下，但脸上一点不显，“好吧，那也要注意点身体。我走了。”“嗯！”许如夌微笑着点头，站在原地，看着雷霆转身上车，离开。车子一开动，许如夌肩膀就垮了下来，扭头默默朝相反的方向走。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回到家他看书更努力了，很晚房间里的灯都还亮着。许妈晚上起夜，看见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她敲开了门，看见许如夌桌上书还摊了一大堆。“这么多作业啊？”她问。“啊不是，我在研究一类题型。我老是不会做，想研究透了，下次碰到了就都会了。”许如夌道。“你说这些妈也不懂。晚上别熬太晚了，明早起不来。早点睡吧，要研究明天也来得及。”许妈道。“好。”许如夌乖乖点头。定闹钟时，他才惊觉已经过了零点。躺到床上，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疯狂了，为什么？搞不清楚。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赶紧睡。

雷霆还是让人替他打饭，也没为难他，有种由着他的趋势。只是有些事，当做还得做。雷霆喊他去他家时，态度里隐隐藏着强硬。这个许如夌倒没推辞，点头跟着他了。坐在车里，雷霆还是拉了他的手。两人手在下面相握，前面司机也看不到。许如夌扭头看他，雷霆眼都没斜，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许如夌淡定地转过脸来，私下手也紧了紧。雷霆眼里透出一点笑意来，一根手指蜷进去，在许如夌掌心挠了挠。许如夌立马不甘示弱地挠了回来。两人就这么在车上玩起了幼稚的游戏。牵手是雷霆发明的，搞怪是许如夌发明的，一般朝车里一坐，二人就幼稚地玩起来。

许如夌细瘦的几根手指头全部被雷霆攥进了掌心，动也动不得。他不死心地在里面动着末端指节，还想在雷霆手里刨他手心，雷霆立马手上一使力，许如夌猛一抽胳膊！当然，还没抽动，但雷霆立马松了手。动作大得前面的司机也注意到了，关切地回头来问：“怎么了，许同学？”许如夌赶紧笑着道：“没事，手挤了一下，还好没挤到。”王司机想说，那不太像被挤到了吧，但嘴里还是殷殷道：“那小心一点啊，别弄伤了。”雷霆一直低头在给他揉手指，眼都没抬，但全身散发着不知什么气息，让人有点压抑的感觉。“没事，不疼了。”许如夌抽回了手。雷霆面色如常地靠回了靠背，手却在下面立马又拉住了他。许如夌只好乖乖跟他握着手。他想，雷霆也许就是这种不善言表的人，就算脸上什么都不显，也不一定代表他心里也是这样想。

吃饭时，雷霆才说：“对不起啊，我没控制好力度。”许如夌刚想说没事没事不要紧，又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淫邪？回想了一遍他刚才的话，才知道他联想到别处去了，顿时脸一扭，去夹别处的菜了。雷霆看得心痒，却也是耐心等他吃完。许如夌有点吃不下了，拈了一大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别盯着我吃，盯着菜吃！”雷霆哼笑一声，也没说什么，低头慢慢吃碗里的菜。雷霆老实的样子让许如夌高兴许多，吃饭胃口也好了一些，又开始低头刨饭了。

雷霆将他面前快吃空的一盘菜移开，将略远处的一盘移到他面前来，方便他夹着吃。许如夌没说什么，只是配合地立马伸筷子夹了一筷。他躬着腰吃饭，瘦削的背上伶仃的脊梁骨就显了出来。雷霆看着眼热，伸手就在上面摸：“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显出点效果来，还是这么瘦！”许如夌正在吃饭，忽然背脊遭人一摸，身子猛地反弹回来：“我正吃饭呢！别摸。”说完看看雷霆脸色，又把他的话接了下去：“有效果的，我长高了。”雷霆看他整个身体一眼：“长高了？我怎么不觉得？”许如夌一听，把弯回去的腰又直了起来：“有的有的，我都感觉到了。”雷霆摸了摸他的头，没与他争辩。

☆、保暖衣

就因为他坚持的一句长高了，让雷霆在床上把他摸了个遍。许如夌受不了了直求饶，雷霆也没放过他。事后许如夌深深觉得，跟身体有关的话题，绝对不能再在这个人面前提了。

雷霆将人揽在胸前，垂眼问：“真折腾狠了？”许如夌用力连连点头。雷霆眼带笑意，抬手摸了摸他脖子：“点头这样欢，想必还很有力气，不如……”许如夌立马头一歪，倒在他胸膛上，半天不抬起来。雷霆伸手摸了摸他头，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将许如夌遮得只剩一个脑袋：“睡吧。”

这样的强度，睡一晚醒来，第二天也是可以坚持去学校的。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过许如夌并不是很怕，他不是女生，没有所谓的贞操，就算最初雷霆带有侮辱性质，后来也没有了，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他。许如夌觉得自己是自愿的，从第二次之后。这的确是事实，他想的也都没错，只是他没想过，如果他不愿意，雷霆又会不会放过就算。

这算是最好的结局罢。

许妈说：“你这么老是去同学家过夜，打扰人家，不如请同学到家吃顿饭？”许如夌装作打量地把屋子看了一遍，道：“不用吧？我和他关系好的很。而且他家有钱，不在乎的。”“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家的钱就不是钱了？不是挣来的？再说，这也不是钱的事儿，主要是个心意。妈都不嫌家里清贫，你倒嫌上了？”小夌是个诚实孩子，从来不说谎，可是前阵子就破了例，许妈总有些不踏实。她不知道的是，许如夌更早就破了例。“我知道了。”许如夌闷闷不乐地回道。许妈看他皱着眉闷闷的样子，又不忍，道：“你不想就算了。赶明儿我煮些鸭蛋，你拿去给同学吃。”许如夌面色一松，高兴地“哎”了一声，进去了。刚刚的闷闷不乐是真的，但烦心的是要怎么找个同学来家凑数，而不是担忧来之后同学看见自家的条件。

过了两天，许妈果真煮了十几个鸭蛋，让许如夌带上。雷霆肯定不会稀罕这些的，许如夌就自己时不时地吃一个。到了放学时，还是剩下好多。鸭蛋是冷的，现在又是冬天，犹豫了又犹豫，许如夌还是没能拿出手。雷霆站着没走，出口就一个字：“说。”许如夌硬着头皮把鸭蛋从书包里拿出来，连带袋子一起递过去：“我妈说给你的！”雷霆往下看了一眼，道：“你妈给我的？”“为了感谢你对我的留宿！”他一边说，一边又把袋子塞回去。雷霆长臂一审，按住了，走近一步，过去强硬地拿了出来：“阿姨给我的便是我的。”许如夌垮着脸，看他提过去还打开看一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手指一使力壳就破了。雷霆一边吃还一边说：“我总觉得阿姨让你给我的不止这几个，你偷吃了多少？”许如夌道，“我没偷吃。我走了。”雷霆说：“替我谢谢阿姨。”许如夌装作听不见，走得头也不回。可是一回到家，他就对他妈说：“我同学说谢谢您。”许妈笑一笑，没说话，过会儿又道：“跟你同学关系处好点。”许如夌应了一声，进去了。其实他觉得，就不应该给他吃，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想要给他。如果母亲知道他每回留他过夜是为了什么，绝计不会还给他送鸭蛋。

学校还是得努力，这个就算不为谁，也是应该的。许如夌翻开课本，摊在桌上，看了起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抓紧时间学习，雷霆并不阻止，只是在明面儿上对他更好了一些。他会把剩下的几片口香糖给他，买热狗也给他买一根……在众人眼里感觉很奇异，有点像对他好，又有点像可怜施舍。

许如夌倒是想不到这些的，他只觉得亲密。

校门外来了一个烤红薯的，脸冻得通红还在炉子里翻拨。已经没什么学生了。放学了还不走还在校园里晃荡的其实一直都是他们几个。那三个人是陪雷霆，而雷霆，可能是因为不想回去。那三个也走了，雷霆带着许如夌走到烤炉前面。“买红薯？来看看，小伙子看看这个行不行，够不够大？”雷霆点了点头。许如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手指在荷包里把钱攥着，打算必要时就顺利地拿出来付账。雷霆给了钱，果然只买了一个。许如夌也没有要吃的意思……这些算是零食了，吃不吃都无所谓，又不是女生。“给。”雷霆把袋子一伸。许如夌偏头道：“我不吃。我想吃自己买。”雷霆面色沉了一些：“你不吃怎么办？我又不吃这些。拿着暖手！”说着强硬地把包好的红薯塞到了他手里。许如夌愣愣地拿着，怔愣得跟傻子一样。“赶紧回去，外面太冷了。”雷霆给他拢了拢衣服。许如夌点了下头，乖乖转身。走了许久，才意识到雷霆干了什么。手里烤薯还暖暖的在手心散发着热度，许如夌低头看了看，冰凉凉的脸慢慢也热了起来。

后来，雷霆问：“许如夌，你是不是全身都冷啊？”许如夌否认：“不，我只是手有点冷，戴了手套后，也不冷了。”雷霆说：“今晚跟我回去，我给你全身都暖暖。”许如夌一听后面，就瞅他一眼，不动弹了。“好了，我错了。走。”雷霆说。最后一个字带了些微命令的语气，许如夌乖了，抬腿跟着雷霆走了。

两人在床上滚过了，许如夌也被抱着清洗过了，雷霆才拿出一套衣服来，要给许如夌套上。牌子剪了商标拆了，许如夌还在床上翻滚，不肯配合：“不穿，我好困，我好累，我要睡觉。”雷霆一边强行给他套上，一边道：“先穿一下，一会儿再给你脱。”许如夌想这不是瞎折腾嘛。等套在身上了，他才猛然睁大了眼，凑近了仔细看身上的衣服：“这是什么布料，好软好暖和啊！”雷霆把裤子也给他套上，道：“普通的保暖内衣。”穿好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嗯，果然不错。”从肩宽就能发现这内衣是很合身的，许如夌狐疑道：“给我买的？”雷霆没理他，又给他脱了下来：“明天穿。”许如夌也没多问了，脱光后巴住他要睡，雷霆总是这样的，性格里总带着一种冷漠。

放好衣服，雷霆揽着怀里人躺下，用胳膊、腿把他身体归整好，捂在怀里，又盖上被子。关了灯，许如夌舒服地在里面睡着，全身暖洋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呆呆的地雷啊，我终于有了地雷呀

☆、平安夜礼物

早上起来，雷霆又让许如夌穿上昨晚的保暖内衣。许如夌说：“真给我的啊？我有衣服，不用的。”雷霆一副“那你说怎么办”的样子看着他。许如夌硬着头皮道：“你穿着撑一撑，就大了。这衣服是有弹性的。”雷霆差点被气笑了，他何时穿过不合身的衣服过。许如夌见实在也不像话，但也没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拿起来穿上：“那好，钱……肯定很贵吧？我会想办法还你的。”雷霆懒得理他了，起身去洗漱了。

许如夌还在想怎样才能多挣点钱……要不然，晚上去做兼职？雷霆出来后，瞥他一眼，道：“我不缺你那点钱。”

缺不缺是他的事，还不还是自己的事。许如夌想。

快到圣诞节了，街上苹果卖得特别贵。苹果不算什么稀罕水果，平时想吃就可以买一大兜，所以许如夌没什么热情，不像班里的女生。洋节日慢慢兴了起来，过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许如夌觉得，不放假一切等于零。可是却因为这节日的到来，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不是什么长期的，时间很短，只有几个小时，就是在橱窗里扮圣诞老人。他跟人说好了，离圣诞节还有三天。雷霆一点不知道，还在计划着带他回去吃饭，送他一个礼物。

平安夜这天班上很多女生都收到了苹果，用好看的纸包着，上面还扎的花。许如夌低头写作业，大脑还在高速运转，忽然有人放了一个礼物盒在自己桌上。“你的。”班长说。许如夌茫然抬头看他：他们几乎没有交情的。“别人送的。”班长又说。“谁送的？”许如夌总觉得是一个女生。“林松让我给你的。看样子，他也只是转手。”班长也有些疑惑。像许如夌这样性格内向、又整天戴两个瓶底的人，到底是哪个女孩儿看上了？他摇摇头走了，许如夌才把金色的盒子拿过来，放在课桌下，做贼一样打开。盖子后面写了两个字：如夌。冷硬锋利的字迹加上亲昵的称呼，令许如夌一下子就想到了雷霆。的确应该是他，除了他，还会有谁这样稀罕自己呢？

又大又红的苹果在里面，看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一般是送女孩子的。拿回去给母亲吃好了，许如夌想。

放学后，人都走了，许如夌才小声对雷霆说：“谢谢。”雷霆问：“吃了么？”许如夌点点头：“嗯。”他这个谎撒得行云流水、毫无破绽，雷霆也就信了：“嗯，你先回去。”许如夌有点无语，什么叫先回去，回去就回去呗，他扭身就走了。雷霆看着他的背影，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想的是，晚上回去好好布置一下，明晚一起过。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节日，但他想要对他好啊……

许如夌穿着暖暖的保暖内衣，心里想着怎么赚钱。虽然家贫，但父母却是从没让他在外面揽过什么活，家里就一个孩子，就指望他读书能读出个出息来……他又跑去繁华主街，寻摸着再能找到什么合适的活计。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老实，心里的想法从不跟人讲，决定也是自己悄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