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你带着沐娘子去小厨,顺带帮着打打下手。”女子又吩咐道。
“是,沐娘子请。”先前带路的姑娘做了个请。
沐秀儿跟着人出去,这院子是两进的,也不大,小厨就在前院,她进去后,四下打量了下,锅碗用具齐全,又走到了一旁,看了看摆放着的食材,心里计较了一番,也不多话,挽起了袖,就开始摆弄。
洗洗切切,手脚麻利,不大会儿功夫,三菜一汤弄好,由春晖帮着端了进去,摆好桌,那夫人坐到了桌边,看了看三道菜,举了筷子,落在了那道香菇菜心上。
沐秀儿看着她细嚼慢咽,心里到底还是微有些紧张的,主人家这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也不晓得自己这家常的手艺能不能让人满意。
夫人细品了头一道菜,眸心闪过一丝亮,轻轻将箸儿放下:“三娘,你也来尝尝看。”
三娘依言,拿了另一双干净的筷子,在同一道菜上夹了一筷,送入嘴后,脸上便闪过一丝惊喜,开口问道:“沐娘子这菜做得倒是合我们口味,不瞒你说,咱们一路北上,这菜却是越吃越咸,没想到,娘子却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
这就是满意了,沐秀儿松了口气,被夸赞总还是高兴的,也暗自庆幸,这还多亏了张逸那张叼嘴,她爱吃甜味,兴起时也会说一些吃食上的事,厨房里的食材正好都是那人平日爱吃的,她便偷了巧,做了这几道拿手的。
又听那三娘说道:“听沐娘子口音应是地道的北边人,这菜里放糖吊鲜却是南方的做法,不知沐娘子是如何想到用这法儿的。”
沐秀儿也不隐瞒,老实道:“夫家爱甜,这法儿是她教的。”说完,她抬了抬眼儿,正瞧见那位不常言语的夫人,眼眉带出一丝笑。
话分两头,张逸自是不会知晓,她媳妇跑去给人当厨娘,更不会想到,那请人的夫人,正是北上寻儿子的张家夫人。这会儿,她正端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与她同坐的是东家,还有一位随行的丫头,也正是这位丫头,才让张逸正襟危坐,说来,这丫头也算是旧识,那次搬家,前来帮忙的正是她,名叫秋妮,那会儿,张逸只当她是一般的伺候丫头也没多想,而现在,就有些不同了,老爷出来跑买卖,身边带着的丫头肯定不一般,什么通房丫头之类的,大家都懂的。。
原本,同行有一个姑娘,张逸应该放松些的,现在,她反倒是更拘谨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这秋妮言语间并不见暧昧,可她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那些不对,这哪儿行,通房丫头指不定哪天就成姨娘了,这是老板的女人,得避嫌,不过,看她还是未婚打扮,显是没过明路,总也不好表示得太过于冷淡,也就只能客客气气。
这一来,虽然张逸面上淡淡,心里却很是不痛快,好嘛,即便那丫头和东家也没在自己面前透恩爱啥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不平衡,这男人,出门不忘带个暖床的,可恨,她和媳妇却因为他分隔两地,昨儿夜里她一个人缩在那冷被窝里,边上没有人陪着拥着,睡得一点都不踏实,也不晓得秀儿在家里头怎么样,她是个胆大的,估计也不需要人陪,指不定也不在意身边没人,想着心里就发酸,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没自己一起睡,这人肯定也睡不好,这一想又甜了起来。
莫不说,女儿家总是如此,心里有了人,便总是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赶了两天的路,总算到了地方,清河,也算是一处繁华的城镇,因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商业也就发达了起来,特别是丝绸买卖,许多从江南进货的商人,会在这里将收来的货物,再转手给北地的店家。只是,跑买卖的人多了,货也就杂了,时常有狡诈者,以次充好,也是为此,那谢老板才要特意带张逸过来。
张逸存着速战速绝,早日回家的心思,到了地方,就催着谢老板看货,那谢老板只当他勤快,觉着请对了人,于是,也没歇,直接带着去了一间布行,这布行也算这里有名的地方,以前他家的货大多也都是从这里进的。
“阿逸,你瞧瞧这料子如何?”锦绣坊在镇子上称第一,在别处却是次了一等,谢老板又不精于此道,只让他来做主挑选。
张逸在铺子里走了一圈,她眼光极好,做事时也认真,挑了一些不错的,却又觉得锦绣坊除了这些,还需要更好的料子,来确保小镇第一的称号,就像顺子那样,即便是头号的店铺,也需要有能够镇得住场面的好东西。
“可还有更好些的料子?稀奇些的,北边难得见着的。”张逸轻声问陪在她身边的管事。
那管事也是个精明的,又是相熟的客人,想了想,点头说道:“有,就是价贵了些。”说完,拿眼儿瞧谢老板。
谢老板也不插嘴,只提了句,说这进货上的事,全由张逸来定,对方心里有底,说道:“想来二位也听说了,江南张家眼下出了事,那二房把铺子全关了。”
张逸眼皮子忽地跳了下,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听:“这料子是张家出的,紫云纱,这个价一尺。”管事比划出价码。
“怎地这么贵?”张逸想都没想,话脱口而出:“紫云纱确实是好东西,即便到了这北处,也不至于这个价,您可是开高了两成不止。”
那管事笑着应对道:“这价若在去年,确实贵的,可今年却不同。”
“如何不同?”张逸继续问。
管事解释道:“听张兄弟的话,应是内行,想来对于江南张家的事也知道一二,这天下第一丝说是张家的,其实是二房撑着的,如今,张家二房嫡少爷出了事,那边关了铺子,货都进不到,这价可不就跟着上来了嘛。”
张逸细想,确实是这个理,暂把价格的事放到一边,让他们将这紫云纱拿来。
管事忙让伙计去把紫云纱从库房里取来。
紫色薄如蝉翼的纱料铺放到了桌上,张逸习惯地用手抚起,轻盈如羽,再透着光看色,光透过这紫色的纱,上面隐隐现出了祥云的图案,再凑近细辩,神色却是一变:“这不是张家出的紫云纱。”
这话一出,那管事神情立马变了,眼一眯,面上不豫道:“我说,张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这店可是老字号了,南来北往也不止做你们家一门买卖,可从不曾货不对板过,谢老板,就算您是咱们这儿的老主顾,也不能说这话。”被人说卖假货,这还得了。
谢老板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嘀咕,他是相信张逸眼光的,可这店铺的信誉也是极好的。
张逸知道东家犹豫,也晓得这事关重大,却很是自信,“李管事,我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
李管事冷冷道:“那倒要请张兄弟说出个门道来。”这紫云纱进价不便宜,他是亲自验过的,在这行他干了三十来年,被这么个他眼中的毛头小子说是假货,哪能受得住。
张逸不急不慢地把纱拿了起来,“这纱看着确实是紫云纱一般无二,手感轻滑,透光也好,那祥云暗纹也是不差半分。着实仿得极为相似。”
李管事听到那仿字,冷哼了一声。
“李管事年长于我,想来也是这行的前辈了,张家事也应该熟知,张家二房,之所以能撑起那第一丝名号,数年不倒,是因为他们有别家没有的秘方。”张逸用手指轻划过料子表面:“这仿纱应是出自于高手,不仅织法相同,连祯数都一点不差,挑选的蚕丝线也是上好的,若不打着紫云纱的名号,也可算是上上等的料子。”
听他说了一通,却还是没能说出哪不对,李管事不耐道:“既然如此,又是哪里不对?”
张逸道:“就是这蚕丝线不对,我若看得不错,这蚕丝选的应是柞蚕,随后染成紫色,而真正的紫云纱,用的却是樟蚕丝,蚕在喂养时就用使了手段,吞出来的就是紫丝。”
李管事被他这样有理有据地一说,似有所松动,谢老板也半信半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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