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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清溪为什么会原谅她，甚至为清溪平静的原谅而愈加自责，但是她从不替清溪感到不值，她知道，自己的爱其实值得如此。遗憾的是短暂，而拥有的却是心安理得的永远。

清溪没有开口说原谅，这一切可能只是她的臆想。张梓桐站在窗前，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是臆想还是确有其事，她很明了。

“张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门被推开，来人手里还拿着一卷纸张，对张梓桐客气微笑。

张梓桐走回陌生的办公桌前：“没关系。”

“有点事要处理，过来得晚了。”请张梓桐坐下，男人无奈一笑。

“张小姐，我也不瞒你说，按你的资历来我这儿做客户总监，我当然求之不得。”男人把手上的纸张展开，推到张梓桐面前，“只是这些东西，方副总不点头，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张梓桐看了一眼，上面只是一些随意而杂乱的资料，王成波的案子这么大，她的事早就是N市公开的秘密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客气地谢过面带歉意的男人，张梓桐起身离开。

程谨严能帮她解决牢狱之灾，却没办法帮她洗去这段背景，如果不拿出来讲，谁都不会在意，一旦被摆到桌面上，那一丝一毫都是入不得眼的。

徐厉和程谨严都试图让张梓桐到自己那儿就职，只是二者的身份过于尴尬，张梓桐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在他们手下工作的，前者帮自己太多，也就欠得太多，而后者却是从她手中拿走了整个恒信集团，手起刀落，剜走了父母的心血，更剜走了自己的尊严。算是落井下石吗？其实也只是一场双赢的交易，如果程谨严不拿走，只怕她求也要求她完成这场注定剜心割肉的交易。

疼痛始终是会有的，只是比起丢失了清溪，所有的疼痛难耐都变成了酣畅淋漓的蜕变。

张梓桐知道，有些东西可以失去，哪怕那样的失去会痛；有些东西不能失去，那样的失去会消失了痛与伤的能力。

对于清溪突然回到N市，最高兴的是李真，清溪走的时候匆忙，李真后来联系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家了，现在她回来了，里面的曲曲折折也没有告诉过李真，所以对李真除了因为清溪不打招呼的离开撅着嘴抱怨了两句，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打电话让清溪带她出去逛街。

李真的肚子已经显得很大了，预产期是开年的时候，现在她就像一个大熊猫一样，被李浩宇当做保护动物守着，小俩口的父母也是排着时间来照顾她，对于逛街这种危险活动，一家人谁都不敢同意，用李真自己的话说，再不出去她就要发霉了。

可惜清溪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按李真的性子，如果真的到了商场，再怎么看着都不能让人放心，于是到最后，清溪也只是陪她在楼下茶餐厅坐了一阵子，又在公园散了散步。

等到从李真家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六点，冬天五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清溪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和张琳约好的火锅店。

“真热乎。”张琳看见清溪进来，把早就上好的菜往锅里倒去。

店里开着空调，锅里的热烟蒸腾出来，让整个店变成了一个大蒸笼，而她们就是这大蒸笼里的新鲜馒头。

她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清溪脱掉外套，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玻璃的冰凉质地在冬季里显得更加清透，窗外的夜色也越加清晰，店外的行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臃肿而热闹。

“读书的时候好像对火锅情有独钟，今天再吃，感觉不一样了。”

张琳把熟透的鱼豆腐捞起来，一大勺全部放到清溪碗里，以前一个宿舍的人在冬天一起吃火锅，斯文的人喜欢一片一片、一块一块的涮，而她们几个女生总是把几碟菜一股脑儿倒进锅里，煮得翻滚了，再拿漏勺一次性捞起来，吃得酣畅淋漓，热汗长淌。

清溪想了想，说：“那时候还小。”

那时候大家都小，有憧憬、有热情，还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张扬着的迷茫，现在，事业、爱情、生活……这些，都是沉默和收敛的契机，谈不上失去或者得到，这只是一场我们谁都无法避免的成长。

窗外的风变得迅猛起来，光秃秃的树枝来回变动，多了点生气，少了点肃杀，张琳把满满一杯啤酒咽下，面无表情，问：“你和张梓桐和好了？”

清溪没有回答，等张琳试图再次开口，她才偏头看向窗外，微微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成了那样，反正那时候痛苦难受的都是你，你是要原谅还是不原谅我都不能怎么样，我只是想不明白，凭什么她可以随便伤害你，现在她一回头你就要不计前嫌接受她？”

停了一会儿，张琳又倒了一杯酒，咬牙切齿地说：“要是魏凯敢这样，我非得折磨死他不可。”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迷离的灯光将整个城市衬托得恍惚一片，清溪在这些茫然与晦暗中，缓缓了然：“这份感情本来就不容易，何必还要自己折磨自己。”

“你现在不折磨折磨她，以后万一她又哪儿出什么问题了，你还得被她伤得更惨，到时候我可不会好心帮你收尸！”

张琳的嘴从来都不会留情，对清溪，她已经够温柔了。清溪能明白张琳为她不平，只是折磨梓桐，痛的依然是自己，这段感情反对的人太多，少一分阻拦就是幸运，何必还要自己给自己设置那么多磨难。

“清溪，不是每次你都能等到你想要的结果，如果哪一天她不回头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走得再远，她也会转过身来。”

她在这里，她又怎么会离开。

在别人眼里，张梓桐或许有千般不是。

但是清溪知道，她的梓桐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