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意弄人。
今年年初的时候桑家小姐随朋友驾车出游，不曾想在一处积雪的山路车轮打滑，连同车马一齐跌落坡底。命是救回来了，只是，一双眼睛，毁了。桑家人四处求医都没有能把桑瑜的眼睛治好，桑母愁得一病不起，一连过了大半年，桑家都愁云惨淡，生意也跌了几成。好在杜家没有趁人之危，还在生意上帮着忙，桑家才不至于亏损太严重。
……
“诶哟，你们听说了没有，那桑家的小女儿，疯了。”街边酒肆里，围着一张桌子坐一起的男人酒足饭饱后又开始聊起近日的听闻。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撸起袖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定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出问题了！”男人说着用手比比头，油光满面。
“可不是？我听他们家打杂的那二妞说，他们家小姐傍晚时，会在自家后花园的树林子里自言自语呢。”坐在胖男人左边的瘦子接上话题。
“哎呀，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看的人，竟是变得又瞎又疯。”另一个长得方方正正的留有胡茬的也边剔牙齿边感叹道，脸上却没有半点惋惜的神态。几个男人就这么聊开了，兴致盎然，声音越来越大。
端着酒菜路过的小二摇摇头。自从桑家出事后，这酒肆茶馆里听得最多的便是有关于它的传言，他也是见怪不怪了。这酒楼和桑家有些交情，以往的酒都是在他们家订购的，如今也没断过。小二有几次跟着掌柜去桑家酒坊，就见过那桑小姐。想那桑家小姐是多美好的一个人啊，又善良又漂亮，怎么就……唉，小二叹口气，继续端着菜走到靠窗的那张桌子旁。
“公子，您的酒菜来了。”小二挂着惯常的笑把酒菜摆好。
“有劳小哥了。”坐在那里的青衣公子把一锭银子递给他：“不用找了。”声音温润如玉，竟是雌雄莫辩的音色，十分好听，完全不似那几个男人那般粗犷。小二连忙接过银子，躬身道谢：“谢过公子。”
小二很是喜欢眼前这位眉目柔和的青衣公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气质高雅，就像是那画像里出来的人一般，丝毫没有市井之人的粗鄙，也不似富家子弟的蛮横高傲。
而此时一袭青衣长衫，扮作男子的仙君大人见着小二在打量自己，微微一笑：“小哥，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嗯？哦，好啊，公子请说。”小二被司徒虞的笑恍了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那边的几位兄台所说的可是桑家小女儿桑瑜？”司徒虞朝不远处那几个聒噪男人的方向扬扬下巴。小二看了眼，叹气：“公子是外地人吧，这也就难怪了。”抓着案板的手紧了紧，还显稚气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难过：“年初时桑家小姐伤了眼睛，桐香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那丫头竟出了此种变故么？司徒虞神色一变。这个地方她以前来过几次，每次来都会停留在酒肆里喝会儿酒。那桑家的女儿红她很是喜欢。上次见到那桑家小姐的时候她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长得水灵可爱，乖巧地跟在她母亲身后巡视酒坊……
司徒虞倒下一杯酒，酒液出盅，芳香四溢……嗯，还是这个味道。
小二站在她身边，低着头继续说：“桑家小姐她现在好像一直在家中静养，自从伤了眼睛后都不出门了。不过桑夫人的病也好了许多，我相信，桑家会振作起来的。”
“这桑家的酒业啊，怕是要完了。”那天的胖男人听到小二说的话，嗤之以鼻：“传人都瞎了，还怎么振兴酒业？”说完看见低头喝酒的司徒虞，眼睛一亮，语气变得客气许多：“这位公子也想打听那桑小姐的事情么？”
“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有幸见过桑小姐一面，好奇罢了。”司徒虞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酒，语气淡然。原本兴冲冲地准备爆料传闻的胖男人见她如此也没了兴致，只好悻悻地说道：“呵呵，可惜这小姐瞎了，不然跟公子在一起倒称得上般配。”
“桑小姐还没瞎，还有的治的！”小二听见那男人说的那句话，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出声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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