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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做了个梦,一个他自己明白是在做梦的梦。他犹如一个旁观者般,看着从眼前闪现的一个个画面。他看到那个叫做太子长琴的仙人,一开始无忧无虑的与一个叫做悭臾的水虺在瑶山弹琴作伴,又看到他为了那只修成应龙的水虺搅入不周山倒的事情中去,更是因此事被罚永去仙籍,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他眷恋瑶山不肯离去,却被铸剑师夺取命魂四魄不能轮回,只能以渡魂之术维持生命。他看到他渡魂之时挣扎生存的模样,看着他曾经心中尚存天真时去追求亲缘情缘。他看着他一次次求而不得心性大改,又看到他遇上了巽芳,过上一段美好的生活,却又一次分离。后来,他渡魂成为欧阳少恭,终有机会夺回自己的魂魄,他戏耍着百里屠苏一行人,却在蓬莱旧土败于百里屠苏之手,埋葬于蓬莱最后的熊熊大火中。埋葬?楚留香一惊,睁开了眼睛,却见欧阳少恭仍在弹琴,灯影幢幢,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欧阳少恭停下琴声,“香帅醒了。”

楚留香怔忪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欧阳少恭身旁,拉起他的手,“你知道我心悦于你。”欧阳少恭一愣,却听楚留香继续说道,“我的确无法接受你渡魂维持生命……”欧阳少恭甩开他的手,面色讽刺,“所以?”

楚留香无奈的摇摇头,坐于他身旁,欧阳少恭神色冷凝,“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楚留香凝视着他,“我自然是不怕的。我刚刚说,我无法接受你渡魂维持生命,但在你的立场上,我也不能说你错。蝼蚁尚且偷生,更遑论你本来便是受害者,一个人想要活着,这本身并没有错。”

欧阳少恭似有几分动容,挑起眉头,“所以?”

“生命有限,希望却无限,天大地大总能寻到其他方法,即便到你生命极限时仍无办法,”他盯着他的眼睛,满是专注,“我陪你一起化为荒魂,到时候,我们一起消散,生死都纠缠在一起,想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欧阳少恭有几分怔住,良久,有几分嘲讽,“你终究要回到你的世界,我们本就不该交集,香帅果然久历风月,一嘴的甜言蜜语。”

楚留香颇有几分愉悦地笑起来,“你可是答应我了,我一生漂无定所,虽有几个挚交,他们却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便可以活得很好。今后,我自然是和你一起,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他凑到欧阳少恭面前,认真地问道,“你可愿意?”

欧阳少恭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仿佛想从他眼睛中看出什么,终是慢慢笑了起来,“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过了几日,时值灯会,待天色晚了之后,楚留香将欧阳少恭拉到了一条河边,却见河中闪闪烁烁漂浮了许多河灯。楚留香将他带到河边后,又离开了,少时,带了一盏河灯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想来是和花灯摊主借的。欧阳少恭疑惑的看着他,有些无奈,“你把我拉出来便是放河灯?倒是把花公子一人留在楼里。”

楚留香提笔在河灯上写了什么,递给欧阳少恭,“不用担心,陆兄今天赶了回来,花兄不会孤单的,你看那边。”他指向一个方向。欧阳少恭抬头望去,却见陆小凤与花满楼正在另一边桥上,神色愉悦,似乎在说什么,他会心一笑,手中却被塞了一支毛笔。“嗯?”

楚留香示意他看河灯,却见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下面还坠了楚留香的名字。他莞尔,提笔写上与子偕老及自己的名字。两人将河灯放入河中,看它飘飘荡荡与其他河灯汇合在一起。楚留香轻轻在他耳边说,“我们说好了,执子之手……”他微微一笑,牵住楚留香的手,“与子偕老。”

空间有几分微荡,二人尚未反应过来,消失在河边。桥上的花满楼似有所觉,头突然朝向这边。陆小凤问,“怎么了?”

花满楼叹息了一声,“他们离开了。”

陆小凤惊了一下,复笑道,“他们本就是过客,总要离开的。”他慢慢凑近花满楼,“而我们总是要一起一辈子的。”花满楼笑了起来,一时倒不知是灯市之景更美还是人更美。

一阵晕眩,二人摔在了一处白雪皑皑的地方。却见此处站着几个衣着各异的少男女,而在她们对面则站着一位眉发皆白之人。

一个除了眉发皆白与他自个儿面貌毫无差异的人,“咦”,楚留香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欧阳少恭,“那位故人?”他眼神示意,此时欧阳少恭已经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向楚留香伸出手来,“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香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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