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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句话，却击中了心底的记忆，想要闭锁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利威尔曾经对他如此告白过，但是那是在两千年前的他死去之后，作为玩偶被抱在怀里的时候。

被利威尔所捕捉到的，心底的碎片是那样深重的疼痛。

靠在深爱的人怀中，安静地感受着对方，此时此刻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耳畔深情的低语，这所有一切都是他还活着的时候连奢望都不敢的温柔，心快要裂开，可是他却无法动，也无法去回应，连一个字都不能，只能透过镜子，看着此刻落寞的英雄，以及属于英雄的玩偶。

“艾伦？”这样零碎的记忆片段却让利威尔和心底的人格一样感到惊愕，尽管表层的艾伦立刻封锁住了回忆，刚才那一瞬间鲜明的场景却让人根本无法转移注意力。

「刚才的景象是什么？Sin的记忆？」Sweet的声音在发抖，她自身也有听到刚才那句告白的记忆，只是她的记忆里，镜子里的影像是模糊的，她现在才察觉，在听到那样的告白之后，她竟然没有回应，记忆里没有她的声音，之后也是…无论是海边，还是烟火，她都不曾说过话….这怎么可能…难道说她的记忆全部都是伪造的？

「还是承认吧，不要再对利维尔阁下撒谎了。」Loyal平淡地开口，无论如何不想失去的就是忠实。

「什么都不要说，Loyal」Desire回应着他，就如同他所意料的，Loyal早就知道了前世的记忆是虚假的，但却一直沉默着。

“艾伦你….”利威尔望着此刻别过视线的艾伦，试探着问道。“你逃避我的原因，不仅是我今生所说的那句话对不对？刚才你心底的记忆是什么？”

“….不…真的没有什么…兵长…”艾伦哽咽想要挣脱利威尔拉着他的手，却奈何不了男人的力气远在这具身体之上。

“告诉我！”又一次失去忍耐，利威尔的吼声却让艾伦终于落下眼泪，而马可拉住了他的肩膀，一面劝说道“利威尔，你别这样逼迫他。”

“抱歉，马可，你先回去吧，我好好问过艾伦，再和你联系。”利威尔对身后的马可说道，仿佛逐客令一样，马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把格里沙的遗嘱说出来，但是看情形也只能下次了，把画留给了利威尔，马可向门口走去，同时说着“拜托你冷静些，利威尔。”

“我知道。”利威尔苦涩地回答着，望着现在被自己紧紧拽住的少年，忍耐着的表情，眼泪却断了线一样，不断地下落。

“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记忆？你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去吗？”一面询问着，利威尔抱住眼前的少年，他却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兵长….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根本没有察觉他不是我？”玩偶的心痛到难以呼吸，抵在所爱的人的肩上，感受着这个拥抱。“就算我无法动，无法说话你也爱我吗？….就算我没有身体，你也爱我吗？….你其实已经喜欢上了另一个艾伦….了吧？……你早就把他当做我了吧？….”

利威尔抱着他，无法去否认，自己的过错，明明感觉到了差异，却还是麻痹着自己，想要接受那些变化。甚至昨晚被另一个艾伦叫着兵长的时候，完全丢弃了那些微妙的奇怪的感觉。

因为爱着他，也爱着他的模样，因此才会弄错镜中的倒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利威尔在哭泣的孩子耳畔反反复复地道歉，他发觉自己的嗓音竟然在颤着，他是如此害怕再一次失去，而艾伦是那样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话语又让自己错失了他。

如果艾伦没有坚持，没有进入这个身体，他们也许就这样今生无法相见，而自己对另一个艾伦的喜欢，甚至是特殊的感情，都在伤害着自己真正所爱的人。

“可是我爱你，真的爱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你…”轻轻摸着艾伦的头发，无论如何都想要传达，不是在失去之后抱着遗骨诉说，而是在艾伦可以听见的时候，一句一句地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最深刻的感情，告诉他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又变得柔软的情感，全部都是真的，他没有欺骗，他只是瞎了眼，盲目地在这个依旧孤独地世界里拼命寻找着。

“我求你，在我的身边….不要再逃避…我真的不介意…你有没有身体。”孤傲的英雄放下尊严，恳求着，就仿佛两千年前的他抱着那用骨头，眼眸，头发所做成的玩偶一样，对着无法回应的玩偶恳求着他重新活过来。

“…….兵长”依旧抽泣着，被所爱的人如此恳求，他如何去拒绝，更何况他也想要留在利威尔的身边。

可是他却无法去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蜷缩在这个躯体里多久，并不想利威尔发现自己，他只是躲在背后望着，一直凝望着。

而如今，利威尔却找到了他，让他无法再伪装自己。

想要厮守，一直一直想要和利威尔厮守下去，在每一次死亡的时刻，这个梦想都只能无情地破碎，他却一直等待着。

“能不能…再吻我…”低声说着，在利威尔摸着他沾湿的脸颊的时刻闭上眼，用请求取代了回答，他什么也无法保证，甚至下一秒，他就有可能因为「躯体排斥反应」而离开利威尔的身边，所以现在他只求着丝丝缕缕应尽的温柔。

利威尔浅浅地吻着少年的唇片，无论艾伦他想要多少，他都会给的，他已经不像前世那样连自己对艾伦所产生的感情是那样深刻也分不清。

两千年前，他以为自己是在感情上处在上风，因为名为爱的游戏中，先爱上的人是败者，而他则是胜利者，艾伦献上全部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无论是掠夺之后的吻还是掠夺的本身都是真的动了情，在艾伦问他有没有觉得好一点的时刻，他真的是那样怜惜眼前的人，原本只知道和巨人战斗的傻瓜，却为了他做这些事，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他的道具，这样的举动何尝没有让他心软，早就深深地爱上了，却还不愿坦然地接受，周旋着，看着艾伦随着自己的若即若离，起伏着全部的情绪。

明明知道艾伦是那样喜欢自己，憧憬自己，爱着自己，他始终没有明确地拒绝却也没有明确地接受。

他告诉艾伦他想要他，却在少年睁大眼眸地时候，无情地说着那只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方便，他带着怜惜地亲吻着艾伦，却在之后告诉艾伦那只是奖赏而已。

在被打动的时候忍不住给了孩子小小的糖块，却又在眼前的孩子想要开心的时候残忍地伤害他。

因为无论何疼痛，艾伦都不会离开他，那低低压着的眼眸里因为负伤而疼痛的光全是因为艾伦在爱着自己，他竟然沉溺在这样的感觉中了，他是那样不懂得温柔不懂得珍惜，只是在享受着被爱，享受着在这场爱恋中被置于高处，仿佛神明一样，再也没有人能这样爱他。

那是英雄的背面，另一种虚荣心，名为被爱的虚荣心，不断地让艾伦满足着他，一次又一次看到艾伦的眼神黯淡下去，强颜欢笑地说着“对不起，兵长…我以为你刚才是真的…有一点…”

最后的「喜欢我」三个字，是那样地轻，只剩下口型，仿佛心碎一样，艾伦患得患失地爱着他，到了最后却也不敢奢望他说爱他，只要喜欢就足够了，甚至是害怕着自己被利威尔讨厌，然而愈是这样，就愈是让利威尔想要剥开艾伦所有的自我保护。

在韩吉战死的那一天夜里，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年也会离开他。

——艾伦，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

少年怔了一下，他害怕又是利威尔的陷阱，在他说了爱之后嘲弄他的感情，迟疑了很久，却还是抱住埋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再一次鼓足勇气，温柔而沙哑地说着“嗯，我爱你，兵长….我不会….离开你….除非兵长…你要我走的话…”

“我要你走，你都不会走吧…麻烦的小鬼。”感受着温暖，利威尔回应着。

“如果这场战争胜利了，兵长想要做什么？”终于取得了压倒性的成果，距离彻底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艾伦跟在他的后面，试探着问道。

他把视线转向身后，望着艾伦的面容，刻意淡漠地把遇见艾伦以前自己所想的事实告诉他“大概是娶一个纯洁又漂亮的女孩，然后生两个孩子，就悠闲地度过余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