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没人,她径直走向了露台,黑暗里交缠的两个身影还未分开,愈演愈烈……邵韵栀手上的吃食一齐落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她捂着头,痛苦的尖叫出声,叫声斯裂了黑暗,也惊着了温予和檀溪。二人这才分开,转头看到的是万念俱灰的邵韵栀,和惊慌失措补救不及的姜斯。
檀溪往后退了两步,想和温予保持距离。温予则是一脸的无畏与坦然——爱了便是爱了,你奈我何?
邵韵栀走至檀溪面前,想扬手打人,却被温予捉住了手,“你没资格打他。”温予平静道。
邵韵栀一甩手,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的泪痕,檀溪这时却极其脱线的想着:不愧是专业演员。
邵韵栀抽抽嗒嗒道:“哥,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你性取向正常,有过几个女朋友……自从他来了之后。”邵韵栀指着檀溪,怒不可遏,“从他来了之后,你就变了,姜斯看不出,周围的所有人都被骗了!只有我看的清楚,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是他把你带坏了!是他勾引了你!”
檀溪愣愣的,这样劈头盖脸的指责,他人生中还是头一回遇到,不免有些发懵。
姜斯上前抱住哭成了泪人的邵韵栀,尽自己所能来劝慰,这样过度的情绪激动,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韵栀,别这样。也许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邵韵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哥,你告诉我,是不是?”
姜斯不断的给温予使眼色,奈何天黑温予瞧不见,傻吧吧的说了真话,无比的理直气壮:“今天就把话说开吧,我确实喜欢檀溪,喜欢好久了,他喜不喜欢我尚不明确,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温予用纯理科生的表达方式阐明了事情的起承转合,一点都不优美。
邵韵栀几乎要昏厥,姜斯气的大骂:“老温你就不能说点好,你要活活逼死她啊!”
温予望望檀溪,又道:“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也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一次性说清楚,这样最好。”
邵韵栀低声抽泣着,如同被同伴抛弃的小兽,期期艾艾,伏在姜斯怀里。姜斯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们离开这,我带你离开这。”说罢扶着形神具散的邵韵栀缓步离开。
温予掏出烟,“抽么?”
檀溪点头,二人点了烟,像两个香炉,冒着青烟。
冷风吹着,脑子思路好像也更清晰了。
温予:“无关的人都退场了,只剩咱俩了。”
檀溪不接话。
温予摸摸鼻子,“表个态吧,yesorno.”
等了几秒,檀溪慢吞吞的来了句:“……听不懂。”
温予不语,心内却吼着:你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吧!!!也罢,我尚不能确定你的心意,此时若让你回答,你有一半的几率会拒绝我。我会待到有十成把握的那日,让你亲口在我耳边,说着我最想听的话。
温予蹲下抱起脚边的小小黑瓷瓮,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轻声道:“妈,这么多年没这样叫过你了,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着一捧白灰,诉说心事,可世事偏偏就是如此。”
檀溪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冬夜天寒,不过好在,心还未冷。
“明天,我就把我妈葬到公墓去,这么多年的爱恨,也随着她一道化为飞灰了。”
温予逆着光,檀溪却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泪光。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腔中类似冰块碎裂的声音。掌心能化雪,眼前的这个人却融化了自己心上的坚冰。
伦理,道德,孝义……真的那么重要么?为什么我觉得此刻,这一切的一切都及不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温予揉揉檀溪额前的刘海,“头发又长长了,没有我在身边催促,你都不剪?”
檀溪抿着嘴笑笑,“冬天头发长,暖和。”
温予:“檀溪,搬回来吧。”我想你。
檀溪把脸埋在羽绒服的高领里,温予抓着他的双手,用力搓着。温予的手,有种刚刚好的热度,正是檀溪所渴望的。
他点点头,动作很慢,所以显得十分郑重。
温予,如果我们之间有百步的距离,你已走出了九十九步,那剩下的一步,我怎么舍得不迈出脚呢?
第二天,温予驱车带着檀溪来到郊区的一处公墓群。现在墓地资源紧张,能买到块像样的实属不易。好在,易敏早在几个月前就替自己买好了墓地,也不需温予费心了。
温予提前跟墓园管理者做了预约,他们到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场,做好了清坑的工作。
温予亲手将骨灰盒放置在墓坑中,工作人员询问他是否还需要做简短的告别,温予摇头,我和我妈要说的,已尽在不言中。
工作人员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封盖等等,墓碑已提前做好,是以温予的名义,碑上写着:敬,慈母易敏。
工作人员做完分内工作后,陆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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