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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看着两只蹦蹦跳跳地叫他“爷爷”的幼崽，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好像也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一个会叫他“父亲”的陌生青年，和两只可爱又早熟的孙子。现在升级成爷爷也未免太快了一点，他一直以为那是十年后的事情。可是，不管他有没有做好准备，这已经是事实了。他们也是阿笙的家人，是阿笙重视的、想保护的人。作为父亲，他能做的，也许就是仔细地观察之后，敞开双臂欢迎了吧。

他站起来，帮睡着的秦笙拢了拢被子，一手抱起一只幼崽：“好好照顾他。”

卫瀚点了点头，笑容非常诚挚：“您放心。”

“阿瀚，我们不会忘了你的，鱼汤也会有你的份。”秦白没有忘记安慰他。

“我不会全都煮了，你可以烤鱼给莱恩爷爷吃。阿瀚的烤鱼也很好吃，莱恩爷爷，您一定要试试。”卫橙则趁机为大家长争取到一个新的机会。

大家长勾起嘴唇，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别给莱恩爷爷添麻烦。”

“你放心好了！”小狮子和小狐狸异口同声地回答，招了招手。

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秦笙身上，使他苍白的脸色也变得血润了一些。卫瀚摩挲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体温，轻轻地在他的额头、鼻尖、嘴唇上亲了亲。

从雪山回来之后，秦笙就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已经有五天了。日光城神殿收留了他们，每天都会有祭司过来查看情况，给他的伤口敷药、换药，使用治疗神迹。

根据祭司的说法，连续的赶路、受伤、失血，使秦笙的体力严重下降，积攒起来的疲惫拖延了伤口愈合的速度。对于普通兽人来说，五六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但对他来说，养半个月才能痊愈。

现在，同样是伤员的他已经完全好了，他却还躺在床上睡着。

“正好，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他们已经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人监视，再也没有人催促。

小蛇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被子上，吐着信子，慢慢地接近秦笙的脸。卫瀚拨了拨它的小脑袋，在小家伙忍不住张口咬他的时候迅速缩回了手指。于是，小蛇终于如愿以偿，盘踞在小家长的脸颊上，得意地吐了吐分叉的红信子，把脑袋搁在身上，晒着阳光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太阳的位置慢慢地变化，从东方渐渐地移到了西方。最后一缕阳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点点灯火在各式各样的房屋里亮起来，就像漫天星光的倒映。

卫瀚燃起了火堆，把植物根茎和高原特有的粮食青稞煮成粥，放在装着热水的罐子里保温。每一天他都准备了容易消化的食物，保证秦笙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吃上新鲜、温热的食物。

矮床上，秦笙微微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声音。

卫瀚快步走回床边，抓起小蛇放到被子上。小蛇有些不满意地吐了吐信子，拱起细细的身体，坚定不屈地继续向着目标地点蠕动。

秦笙终于睁开了眼睛，很快就从迷茫的状态恢复了清醒。

“阿笙，怎么样？”

“没事。这里……”

“日光城神殿。我们的伤势不轻，神殿收留了我们。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你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莱恩……”秦笙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躺在了莱恩的怀里。三年没有见面，莱恩并没有责怪他离家出走，目光里仍然充满了慈爱和关心。虽然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行为，但伤害了他们，让他们担心了那么久，确实是他的错。他必须向他们道歉。

“莱恩带着阿白、阿橙去捕鱼了。”卫瀚回答，盛了一碗粥，“饿了吗？先喝点粥。”秦笙的右手臂受了伤，他得到了喂食的机会，非常高兴。

一口一口的投喂，自然而又温情。

“阿笙，莱恩喜欢什么？”

“……制作弓箭、制作家具、制作陷阱。”

“我做的工艺品，他会喜欢吗？”不会做武器的虎族青年有点后悔当初在岩羊族部落没有抓住哈威学点什么。

“应该……会。”秦笙也不太确定。但是看着卫瀚苦恼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地笑了：“没事。我喜欢的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不用担心。”

卫瀚很想说，这几天他完全没有这种感受。但是看着秦笙的笑容，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许，就像阿岭叔和汉森说的那样，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考验？只能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他们的认可？

屋外，莱恩靠在墙边，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把心爱的儿子拱手送出去的感觉确实非常不好受。这几天，他已经充分理解了秦笛的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月第六更~

阿瀚在经受“岳父”的考验……

☆、第一百七十九章游日光城

初春的季节，日光城的清晨仍然带着浓浓的寒意。一大早出门劳作或者打猎的兽人们都披着牦牛皮做的外衣，不慌不忙地向城外走去。偶尔也有穿得非常厚实的雌性从家里走出来，或者带着自己制作的食物、衣物，或者带着编制精美的空篮子等手工艺品，聚在避风的街道里以物易物。

来自雪山的风一点也不温柔地从人们身边掠过去，卷走了大家身上的热度，却带来最澄净清透的空气。每一个人的呼吸好像都变得无比干净起来，积存在体内的所有不快和郁闷也都随之消失殆尽。

日光城构筑在山坡上，狭窄的道路在房屋之间穿行，石块堆砌的台阶随处可见。顺着一条道路走下去，随意地左拐或者右拐，最终也不知道能通向哪里。对于旅行者来说，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几位兽人带着幼崽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穿过逼仄的一条条巷子，随着道路或上或下。路过的房屋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兽皮、风干的肉块，顺着风吹的方向摆动着。有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垂吊起来的干瘪的狼头，那是日光城区域兽人英勇的象征。谁家外面挂的狼头越多，说明这家的兽人越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