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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说——我是他哥哥，这是真的吗？”章子尧望着章秋源声音艰涩的说道。

看着章子尧执着看着自己的眼睛，章秋源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爸爸不想骗你。”

章子尧心中一凉，这句话无疑就是默认了，他眼眸低垂，声音低沉沉的说道：“那妈妈呢？她在哪里？”

想到早早离开的妻子，章秋源心中一痛，但面对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章秋源心中更多的是内疚，内疚这么多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内疚没有照顾好这个从一开始他就发誓要用生命去爱护的孩子。

她走时，小尧还那么小，他不敢告诉小尧真相，而如今小尧已经长大了，算一算时间，用该也差不多了。

他是时候该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小尧了。章秋源拍了拍子尧的肩膀，看着这个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孩子将当年的事情徐徐道来：“你的妈妈当年乘坐的飞舰出了问题，恰好被我遇到。我问她是谁，她什么也不肯说。我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呆在郊外，就让她跟着我们科考队一起。”

章秋源的语气很平静，二十多年过去，那些爱恨痴迷似乎都已经消散在无尽的时光里，除了留下一个不怎么美丽的故事，其余什么也没有剩下。

因爱成恨，那些浓烈的几乎将他焚毁的感情，似乎也已经消失殆尽。

后悔吗？

章秋源忍不住问自己，但看见眼前眉目间还留有他年少时几分影子的少年，想起他成长中的每一个轨迹，他忽然便都觉得之前所经历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那些纠缠在他心间，始终无法放下的东西在这一瞬间释然。

章秋源从未想过他还能以这样的平和的语气讲述当年的事情，他看着小尧说：“你们大概也知道阿曼达人，他们之中有些人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小尧的妈妈就是那一类人，小尧出生几年后，那个人就追来了地球。再后来，小尧妈妈跟着他回到了故乡。”

“妈妈——没有死？她是不要我了吗？”章子尧茫然抓住肖树谦的手，他忍不住朝肖树谦看去，习惯性的依赖着树谦，遇到事情，章子尧第一反应就是在人群中寻求肖树谦。

树谦安抚的捏了捏子尧的双手，想宽慰子尧，但却没有什么效果。他担忧的看着树谦，想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章秋源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一暗，但却依旧不动声色说：“小尧，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她和爸爸一样爱你。只是当年，将你留在地球是最好的选择。”

章子尧还是闷闷不乐。章秋源知道这并非一天就可以释然，他摸摸章子尧头发，正想安慰，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门又被人从外推开，苏禾风风火火的扑进来，却又猛然停在章子尧几步之外，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眼神却死死的盯着章子尧，那眼神中分明就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我很生气。

这还是那件事之后，章子尧第一次见到苏禾，少年怒气冲冲却充满生机的脸，莫名的让章子尧觉得内心一阵温暖。

“我——”

“你——”

两人既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章子尧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说：“你先说。”

少年别扭地扭过头，双手抱胸说：“你先说。”

章子尧嘴唇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伸手胡乱揉了揉苏禾脑袋上顶着黑发说：“小禾，我都知道了。”

“你——”苏禾猛地抬起眼睛，看见章子尧温柔的眼睛，眼中忽然一酸，他连忙扭过头，将眼泪逼了回去，看着眼前寻找已久的哥哥，他心中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你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吗？你尽管怀疑就是了，我才不稀罕呢！我——”

章子尧无奈的将他抱住，打断了他直说了一半的气话，认真的说：“小禾，你是我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你。”

苏禾只说了一半的话停闷在喉咙间，他原本挣扎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便停了下来，沉浸在这个久违温暖的怀抱，片刻之后，他才不依不舍的推开章子尧说：“你没有骗我？”

“我不骗你。”章子尧一愣，才微笑说道。

苏禾这才满意，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说：“好！你和我回家吧！妈妈也很想你呢。”

章子尧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也太快了吧！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见章子尧的反应，苏禾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气呼呼的说：“你又骗我，你想反悔！”

“家？这里就是小尧的家。”章秋源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还要到哪里去！”

“哪怕你是小尧的爸爸，也管不了他要去哪。”苏禾不满的道。

他知道那人就是小尧的爸爸。子尧的爸爸是他们家的一个禁忌，一旦提起，必定会闹得人仰马翻。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子尧的爸爸，但却从小生活在他的阴影下，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他懂事起就知道章秋源的存在。

正如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除了小安之后还有一个哥哥一样。

母亲和父亲回到母星后，却始终放下那个人，但却更不愿离开父亲。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抛弃亲生孩子，她的善良让她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与自责里，终日得不到解脱。

她郁郁不欢，哪怕在孕育他和小安时，也难露笑颜。他和小安是双胎子，生下来时瘦小的可怜，继承阿曼达血脉的小安根本就没有他一样先天强悍的身体，用尽所有办法之后，还是——在一年前离开了所有人。

而他，从小就生活在母亲对子尧和小安深深的愧疚中，在两者的夹缝中寻求少的可怜的一点点爱，最后还失去了对他最好的哥哥。

这一切难以归咎与是任何人一个人的错，但却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受尽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