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少素翾配合着段紫漪刚刚解决了最后一个傀儡,回头去看段紫漪还没来得及扯出一个笑容,就瞧见那个叫铃儿的妖女变成了芊芊的模样,毫无阻滞的走到了阿然的身边,距离不过一尺,吓得他差点惊叫出来。段紫漪不明白,他可是十分清楚芊芊在阿然心中是个什么分量。虽然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阿然对芊芊从未产生过爱情,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惨死,对于阿然来说,只要他一日没有饮下忘川之水,他就不可能放得下对芊芊的愧疚和心疼。如今这个臭丫头居然幻化成了芊芊的模样,若是阿然一个心软不忍,只怕就要……
他越想越怕,却已经来不及上前隔开二人,更怕此时强行冲过去激怒了那个铃儿,只能看着那个顶着芊芊面容的铃儿踮起脚尖,双手环上凤殷然的脖子,藏在手中的毒针慢慢贴近凤殷然脑后,嘴上却甜腻腻的叫着:“殷然哥哥,跟人家回去嘛……”
正当那枚毒针的针尖就要刺到凤殷然的后脑上,像个幸福小女人一样埋首在凤殷然胸前的铃儿却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凉,惊愕抬头正撞进凤殷然那双冰冷漠然如一潭碧水般深不可测的眼睛里。脖子上的肌肤被他冰凉锋利指刀上的杀气刺激得有些发疼,铃儿怯懦的张了张嘴,嘟着嘴眼圈一红又想开口唤他,却被凤殷然冷冷截住。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骗过我么?”他忽然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染进眼中,“你现在顶的这张脸,和芊芊一模一样……不过,她从不会叫我什么殷然哥哥……”瞧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的让他心里又开始疼痛的容颜,凤殷然皱了皱眉,手上微一用力,一道血箭从铃儿的动脉射出,在他眼前氤氲散开,“我宁愿亲手动手,也不想看着你顶着芊芊的脸做丑恶的事情。”
“你……”铃儿捂着脖子缓缓仰倒,眼中满是不甘,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呆滞地仰望着青衣染血却依旧恍若谪仙的凤殷然,嘴角扯出一丝诡异非常的笑容,忽然身上银光一闪,化成一片银色粉末如同林中之前弥漫厚重的雾气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少素翾几个箭步便奔到了凤殷然的身边,忍不住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然,你没事吧。”
有些恍惚地低头看了看手上还没有风干的血迹,凤殷然只觉后颈上被那毒针划过的地方麻麻的开始发疼。“我没事。”回头给了少素翾一个安心的笑容,凤殷然强撑着回到车厢中,正想安慰急得手足无措的楚黎归几句,却眼前一黑终是晕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并不宽阔的林间小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服饰各异的尸体,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地上的血迹还尚未干透。坐在马上的男子胡乱扇了扇手里的折扇,似是不耐初夏已经开始炎热的天气,又像是不喜这周围浓重的血腥气。他动作虽随意但因为人长得俊美雅致,倒也有几分风雅。那男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指着这一地狼藉,侧头对他身边的白衣男子说道:“方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见?”
依旧一袭白衣的方临渊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与他同行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藏蓝色衣裳,衣摆上用暗纹绣着苍龙七宿的图案,若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心宿三星颜色更加明丽一些。却正是遣星阁二十八星使中,分属护法青龙管辖的苍龙七宿中的心宿——心月狐的标志。偏偏这人又人如其名,狡猾机敏如狐,哪里用得着向他讨教什么。
心月狐见他不搭话,也不觉尴尬,兀自挥着扇子道:“这些人瞧着不像一个门派的,也不像什么高手,鱼龙混杂倒像是江湖寻仇临时组成的队伍。看他们这死状嘛,杀人的兵器只有两样,一是那飔肜宫段宫主的冰刃扇,另一个大概是鞭子一类的兵器,却没有顾少爷和咱们阁主出手的招式。”心月狐这样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自己却先露出了忧色。说起来,都因为阁主这一趟走的匆忙,手下暗卫全都留在了帝都。飔肜宫那位公子无颜素来生人勿进,武林盟的顾少爷又是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主儿,所以这三位爷一路前往北疆,身边连个帮衬传话的都没有。昨晚阁主命人给总阁传信要找前阁主去药王谷,留守在总阁的总管墨兮得了阁主的讯息,哪里放心的下,赶紧就传了办完事距离药王谷最近的心月狐先赶过去看看。心月狐得了指示一刻不敢怠慢,便在这条通往药王谷唯一的路上,碰见了同样行色匆匆的方公子。如今离药王谷越来越近,路上却出现了这些武林人士的尸体,也不知阁主是否一切安好。
凤殷然和方临渊闹别扭的事情,心月狐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在路上遇到了方临渊,又素知他与阁主两人情谊深厚,只当他是要去药王谷与阁主会合,便也没有多想其他。“方公子,阁主他……”要说这世上有谁还让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心月狐惦记着的,那便是他们的阁主凤殷然了。他们这一代的二十八星使,哪一个没有受过阁主的恩惠,尤其是他……
他的担心,方临渊又怎么会没有。“此刻你我忐忑不安也是徒劳,药王谷就在前面,加紧赶路吧。”方临渊说的云淡风轻,手里却更加紧的攥住一个碧玉剑穗,正是昨夜凤殷然那把断在乱葬岗上的佩剑上面的配饰。遇到心月狐之前,方临渊就一路沿着凤殷然的足迹跟着他们,只不过他为了处理帝都的事情,比凤殷然一行晚出发了三天,所以虽是一直马不停蹄地追赶,却总是慢他们一步。昨晚他在乱葬岗拾到这混杂在染了血的短剑残片中的剑穗时,心里竟是怕到了极点,连设想殷然出事的念头都不敢有一星半点。
瞧方临渊脸色不佳,心月狐也不再多话,理也不理这一地的尸首,扬鞭打马继续朝药王谷奔去。两人快马疾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终于出了树林。却见不远处的山谷前站着数十个短装打扮的江湖人士,而隔着几步与他们对峙的两个少年正守在一辆马车旁边。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双方一起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方临渊和心月狐二人,都是一愣。
那守在马车旁的正是段紫漪和少素翾两人,他们击退了那个来历不明、自称魔族的小丫头铃儿之后,凤殷然便不省人事。二人惦记着凤殷然和顾清寒的伤势,一刻不敢停歇的连夜朝药王谷赶来,谁知路上竟遇到了这些个闻讯赶来的飔肜宫和遣星阁的旧敌。本来这些小喽啰平日里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可是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竟然集结人手埋伏在路上围堵他们。虽说段紫漪和少素翾武功比这些人高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又瞧出他们惦记着马车里的人,净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两人尽管一直稳占上风,到底是受了些轻伤。如今看到方临渊和心月狐,饶是段紫漪也不由面上一喜,即便隔着斗笠面纱,少素翾也感受到了他的欣喜。
顺着段紫漪的目光重又打量了一遍从马上跃下的两人,少素翾瞧着那一身白衣净若琉璃的年轻男子,尽管七年未见,仍是一眼就认出了方临渊。岁月更迭,眼前的男子依旧如画中谪仙,只是轮廓线条越发棱角分明,更显风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从小见了方临渊便觉得亲切,又因为他待阿然极好,也就拿他当了“自家人。”毫不吝啬地冲方临渊展颜一笑,露出双颊上一对深深的酒窝,少素翾也不管身后还站着许多敌人,只高兴地向方临渊挥手唤道:“临渊临渊!你来的真是时候,快来给阿然把个脉!”
“素翾?”方临渊望着面前少年脸上那对招牌式的酒窝,又看了一眼他腰间那支非金非玉、不知什么材质名叫灵玉飞音的笛子,便也知晓了他的身份。两人还没顾得上叙旧,段紫漪二话不说便推了方临渊上车,“先别废话了,殷然似乎中了毒,你快去看看。”
那些个堵在药王谷门前不让段紫漪等人通过的江湖中人里武功最好的是个瞎了只眼睛的独眼,手里拿着个眼袋锅子,似乎是这些人的领袖,段紫漪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通晓江湖辛秘的凤殷然又不在眼前,所以几人没心思也懒得去猜测这独眼的身份。倒是刚向段紫漪见了礼的心月狐抬眼扫了扫,忽然笑了,“我道是谁,这不是金银会的郝掌门么?”
被他点名指出的郝东海闻言挑起浓密的眉毛,嘴角抽搐了一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来。“不知来的是哪位兄弟,竟也知道我郝东海的名号?”
心月狐笑着越众而出,因着惯使冰刃扇的段紫漪就在身边儿,他也就把之前那把不离手的招摇纸扇收了起来,摸着下巴道:“好说好说,在下心月狐,无名小卒一个。”
围在后面的手下们听不出什么,郝东海却是变了脸色。心月狐心月狐,苍龙七宿里边的心宿,江湖上混的明白的又有几个没听过遣星阁二十八星使的名号?这一回他得了一个高人的指点,才得到了段紫漪和凤殷然落单的消息,满心欢喜的带着人埋伏在了药王谷的必经之路上。果然见他们一行出现,凤殷然似乎又是受了伤的没有露面,虽说折损了几个弟兄,但是只要多拖上一阵子,虬龙岛的援兵一到,定能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举成擒,便是神出鬼没无孔不入的遣星阁,也猜不到是谁下的黑手。可是如今虬龙岛的姜老大还没赶到,遣星阁的二十八星使却来了一个,若是被遣星阁知道了风声,就算这趟得了手,以后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会让飔肜宫和遣星阁给抓回来!现今真是骑虎难下,这可如何是好?!
“一肚子坏水”的心月狐瞥见那郝东海脸上神色几多变化,哪里猜不出他心中担忧什么,嘴上也不到破,只是笑着说道:“郝掌门今儿个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来,难不成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要求药王谷出诊么?”
他丢了个台阶给郝东海顺坡爬,可是郝东海思来想去却不敢领情,冷哼一声狠嘬了一口烟嘴,恨声道:“江湖规矩,杀了人就不要怕寻仇!你们遣星阁和飔肜宫拆了我的地盘,杀了我那么些弟兄,就该想到终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郝东海说的义正词严,引来身后喽啰的一片叫好赞扬之声。心月狐好脾气的笑着,正要接话,却听马车里传来一个疏离低哑的声音:
“江湖上传说,郝掌门一根四尺五寸的烟袋杆,格、砸、击、戳、点、捣、挂、撩、磕等等招数耍的对手闻风丧胆。今日一见,凤某才知道,江湖的传说不可尽信。依我看,郝掌门最拿手的功夫,应该是歪曲事实才对!”
冷冷一番言辞,说得郝东海老脸通红、少素翾笑得前仰后合,心月狐听了这道声音,立马把什么郝东海都抛在了脑后,喜不自禁地凑到车前躬身道:“心月狐参见阁主。”
马车中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和楚黎归刻意压低的惊呼,吓地守在马车外的三人直要冲进车里,紧接着却又听到方临渊小声吩咐了楚黎归些什么,这才又听见凤殷然略有些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事。狐狸,你且把金银会欺男霸女、为害乡里的旧事说上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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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心月狐得了凤殷然的命令,正有板有眼的讲述着在遣星阁记载中,金银会曾做过的那些恶行,最后被飔肜宫和遣星阁剿灭的旧事。车内一脸疲倦的凤殷然靠在方临渊胸前,看他拈着金针眉头紧锁的为自己忙活着,才终于明白分开的这短暂的几日,自己对临渊是何等的思念。忍不住抬手覆上方临渊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小声道:“临渊……对不起……”
方临渊一愣,只紧紧将他拥在怀里,凤殷然却又将那句抱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们相识七年多来,第一次的冷战以他凤殷然的道歉而终止。不是低头也不是让步,而是真正爱一个人,哪里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哪里舍得与他为了些许小事浪费余生?伏在方临渊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凤殷然轻轻叹息:此事先是因我那莫须有的分离假设无理取闹而起,又因我无法向你解释芊芊的事情而故意逃离,现在又害你因为我的离开担心我。我又如何能忍心再对你冷淡呢……
在北疆奔波的这些日子,凤殷然早把两人之间的事情想了千遍万遍,却发现症结正是出在他自己身上。紫漪和清寒以为他发烧不肯喝药是还在生方临渊的气,哪里明白他其实是在气恼自己的任性和不坦诚。他早想好这趟事了回到帝都之后,便要把自己的来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临渊,即便他视自己为妖邪,也不想他因为自己的有所隐瞒而让二人之间留有嫌隙。如今见方临渊一路追来北疆寻他,风餐露宿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心里除了自责和心疼,又哪还有半点的埋怨?
一旁抱着水袋的楚黎归望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却又觉得这两个美人如此契合,教人不忍心拆散他们。没想到殷然美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楚黎归痴痴地看着凤殷然的侧脸,想他楚少爷纵横北疆徐州这么多年,一直是众美人争相追捧的对象,从来只有他不堪其扰疏离人家的份儿,哪想到遇到凤殷然之后,不但被他嫌弃嘲讽,还害了单相思之苦,恐怕该是他的报应吧……
“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虽然勉强施针将你唤醒,但是要清除你体内的余毒,还要到药王谷讨要些药材。”尽管有些情动想要吻他,方临渊碍于车中还有个呆愣愣盯着殷然的楚黎归和昏睡着的顾清寒,终是将那本能的冲动忍了下来。“殷然……”方临渊刚开口要问他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车外被揭穿了恶行恼羞成怒的郝东海已经和心月狐交上了手,想必素来护短护的厉害的凤殷然再难安心待在车里,便只得罢了问他缘由的念头,“我扶你下去看看。”
“好。”殷然乖乖点头应了,不躲不避地任由方临渊替他理好衣裳半扶半抱地带下了马车,那听话乖顺的模样,瞧得楚黎归是目瞪口呆。他虽和凤殷然认识的时间尚短,更是直到昨晚才问到了殷然的全名,可是也能瞧得出他是个独立自主又疏离淡漠的人,哪里猜得到他在这个什么方临渊的面前会是这么温顺的样子。却不知凤殷然不过是病中虚弱,加上心中有愧才会如此柔和。他现在这个模样一度让楚黎归认识不清他真正的脾气秉性,不过此乃后话,姑且容后再禀。
见凤殷然安然无恙的从车里出来,少素翾连忙凑到跟前,只差要从方临渊手里把凤殷然抢了过来。“阿然,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这刚跟阿然重逢不到一天,就状况频频,说不影响心情那可是假的。眼前阿然点头对自己笑了笑,心是安定下来了,可是火气就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了。少素翾嘴角一挑,手里的缚龙鞭“啪”地一声舞出一个好看的鞭花,冲着郝东海就挥了过去,“那谁!让我来收拾这个老小子!”
少素翾的武功如何,凤殷然即便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看得出那个郝东海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那个铃儿使得毒似乎是一种更强效的迷药,以致他现在还有些全身无力使不出力气。“狐狸,你过来。”他才开口,心月狐便巴巴跑了过来,若是被少素翾看到,定要嘲笑他像只忠诚无比的哈士奇。“狐狸,去告诉郝东海身后那些人,立刻弃暗投明,我凤殷然保他们一命。”
“是,阁主。”心月狐了然一笑,运起内力、字正腔圆的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我们阁主和飔肜宫的段宫主念在你们是受了郝东海这奸人的蛊惑才铸下大错的份上,只要你们现在幡然悔悟不再与郝东海同流合污,今日之事,我们遣星阁和飔肜宫绝不会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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