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芝蓝从小就气势逼人,又爱跟我们过不去,躲她的霸道都躲成习惯了。
上午十点半,林叔叔带着几个同事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他们一来到就忙开了,忙着做各种测试、记录数据,有些仪器上的指标也会在监控这边的电脑上显示。有部分何荷允不太懂,就会问我,而我就给她简要解释一下。
这样一天下来,我的实验报告进展非常缓慢,因为她的提问总是给我的思路打岔!
很快一个礼拜过去了,何荷允的位置从屏幕面前,挪到了监控画面里,我终于可以专心忙自己的事了。随着他们研究工作的展开,我自己的工作也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不过,冷库的使用还是以我的名义签单的,所以监控还是默认连到我这里,偶尔抬头,还能瞥见他们在激烈的争论问题。
那个冷冻人叫什么来着?哦对,方秀,她的身上有陈旧的身份证,其他随身物品也拿了去化验。根据推断,她大概是在20多年前遇难的,遇难时,也不过20出头的年龄。何荷允花了些时间搜索了那几年的新闻和相关记录,确定了方秀遇难的时间是27年前,遇难年龄24岁。
何荷允又顺着这些线索查了下,查出少量背景。但方秀的社会关系很单薄,而二十多年前的公民资料登记还未像今天这般完善,能查到的非常有限。何荷允花了足足一个礼拜的时间调查,却找不到任何方秀的亲人。
想想也是,方秀都失踪了将近30年,若没有遇难,现在也50多岁的人了,如果没有兄弟姐妹、未婚,找不到亲人也正常。
对于他们研究组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家属要求,那他们是断不能再把她当做实验样品对待的。
倒是为此奔忙了一个礼拜的何荷允,有点淡淡的挫败。
可以说,方秀身上确实存在极其微弱的生命体征,主要体现在血氧饱和度上,所以她的肤色看起来非常鲜活。这可是异常罕见的的,至于如何应用这个珍贵的样本,林叔叔他们还在讨论中,项目的细则还没列出来。
那时我想,如果他们解剖的时候,能把大脑部分分一点给我,说不定在我研究的这块上,也能有新的发现呢。
可没想到的是,那天何荷允突然问我:“一冉,人体冷、冷冻技术你了解多少?”
“一点点,这项目可是历史悠久。”
“可至今仍未成、成功?”
我点头,至少没有人在主流学术界里发布过。在技术上来说,在极低温度下保存活细胞并不难。难点在于:就算不考虑其他细节,无论在冷冻还是解冻上,如何跨过-60℃到-5℃度这个危险区间,至今都没找到可行的有效方法。在这个温度区间里,所有体细胞都会被破坏殆尽,而且是依次分别破坏。
“现在的技术还不行吗?有成功的可信性吗?”
“这块我不熟,得查查资料。”
空口说白话不是我的习惯,特别是学术上的事,必须严谨。
我上数据库查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资料,才跟何荷允说:“目前相关研究也有人在做,但成果不多。解冻这方面,非要说成功可能性的话,大概10%不到吧。”
“嗯……”何荷允似乎若有所思,“我说服了阿林他们,把她解冻。”
“解冻什么?”我一时不敢相信。
“方秀。”她说,“她体内大部分细胞都处于休眠状态,就像在深度冬眠。他们要把她解剖,获取体内的存活细胞。我不同意!她明明还有希望,这样做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我和他们争辩了很久,刚刚达成了共识:先解冻。”
何荷允很少会说那么一大段话不还这么顺,显然,她正处于高度思考状态。
“那也很好啊!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尝试。她也是一个很好的天然样本。”
当然,我的本意是,在解冻前先取样保存,再尝试解冻。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何荷允的想法。
“如果失败了,她就救不活了。若等技术成熟……可阿林他们不同意长期保存,成本太高了……”
“你的意思是不仅解冻,还要救活她?!”我怱然觉得自己在科幻小说的情节里了。在我的理解里,所谓成功的解冻,就是让她体内大部分细胞成功通过危险区间。而何荷允所说的救活,抱歉,以现在的技术来说,还是近乎科学幻想。
“总比就这样看着她被解剖好。”看何荷允的样子,也是处在摇摆不定的思绪中。
“可以把她送去冷冻中心啊,就在美国亚利桑那州。”
“你以为阿林会轻易把这个样本送出去么?”
她说得在理,学术总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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