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羞赧的摆了摆手,“公子见外了。”
庆春回来时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比那西山的落日还要艳上几分。他刚一进门就扯着阿香的衣服大叫,“成了,成了!”
阿香惊诧的看着庆春,“张常侍竟会答应你?”在阿香眼中这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刘宏堂堂一国之君,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稀罕那几只畜生呢?
庆春神秘一笑,“那当然了!皇上什么没见过?自然是最下层的东西了!那些个东西我们不稀罕,可皇上哪有机会见啊!”
阿香听庆春这样一说,也觉有理,只是对张让竟会帮庆春倒是觉得有几分惊奇。其实,张让肯帮庆春,无非是那次去接竹佳觉得这小太监有几分脑子,再自己思量一下,说不准又是一件功劳,哪有不帮之理?这不庆春刚提出,张让便立刻着人去办,没几日宫里便多了四只驴。
张让差人弄了个小车,又找来个车夫。刘宏一看是自己鲜见之物,爱若至宝,日日叫人驾着驴车在内宫转悠。日子久了,自己也熟门熟路了,索性将车夫赶走,自己做起车夫来。
刘宏小孩心性,一有新鲜物事便一头扎进去,缠着孟陵的时间便少了起来。孟陵更多的时间便留在了听竹轩。见到庆春还不忘夸他一句。庆春听着孟陵的夸赞,更是美上天,见了阿香便要好好炫耀一番,只把听竹轩内的气氛调的喜乐融融。
这日刘宏驾车行至听竹轩外,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快活的笑声,其中似还夹杂着孟陵的声音,这让他不禁诧异。在他印象中,孟陵能发出这样笑声的时候,应该是在入宫之前了。他扯了扯缰绳,四只驴立刻停下,还不忘发出一阵叫声,似在提醒屋内的人,皇上来了。
果不其然。孟陵一听驴叫,立刻从竹佳腿上移开。竹佳从榻上跳下来,奔到琴几前托着腮。阿香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庆春站在中央依旧扮着丑。整个行动一气呵成,像是经过数次的排练。大家见配合默契,刚歇下的笑声再次响起,然后在见到刘宏进来后,一起歇了声。
“有什么笑话是朕听不得的?”刘宏大跨步走到书房,打家一起朝刘宏行礼。刘宏微摆了下手便坐在孟陵身边。
孟陵笑笑,“没什么事,不过是庆春扮丑,逗大家笑笑而已。”
“是吗?”刘宏阴阳怪气的扫过屋内的人,目光略过竹佳时略微跳动,转瞬如常。他揽过孟陵的腰,笑道:“在朕身边,你可不曾这样开怀过,在这里倒是宾至如归。”
“皇上多心了,不过是因为这里人少,自在而已。”孟陵一语带过,不欲在此事上纠缠。他推开点窗缝,看了眼门外的驴车,笑意攀进眼中。依着刘宏对事物厌倦的速度,恐怕对这驴车的新鲜也没多久了。他正想着在那之前怎样躲过刘宏,刘宏便将借口送上门来。他指着驴车笑道:“自打皇上有了这驴车,见臣的时候越来越少,臣一早就想知道这驴车究竟为何能让皇上这般开心,今日不知是否有幸得偿所愿?”
刘宏听出孟陵话中的意思,笑道:“那朕便勉为其难的为你做次车夫!”说话间已拉着孟陵出了听竹轩。
待屋内只余竹佳三人时,他们疑惑的对视一眼,没人知道孟陵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贼心不死
得知孟陵摔断腿的消息时,着实把竹佳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通,刚刚还兴致勃勃的去坐驴车的人,怎么突然就把腿摔断了呢?
孟陵躺在床上,疼的脸色发青,他只能感叹流年不利。昨日只是想做做假避开刘宏,哪知摔错地方,真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还把腿摔断了。刘宏守在榻前,有些愧疚的看着孟陵,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自己驾车呢?想着孟陵断腿时冷汗簌簌往下落,脸紧紧皱成一团,不禁气愤。畜生就是畜生,明明自己扯着缰绳让停,却还是撒丫子的跑。想到此,刘宏从孟陵房中走出,指着兰陵阁外叫唤的四只驴道:“把这四只畜生杀了炖了,就让它们以死谢罪吧!”说罢便又回去陪着孟陵。
晚膳刘宏留在兰陵阁与孟陵一道用膳。孟陵看着几上的驴肉膳,胃里不禁翻腾起来。可愁苦的绝不止孟陵。整个皇宫里,除了宫女太监,几乎所有的主子那里都是驴肉膳。甚至连竹佳那里也送了一份过去。
竹佳那份是张让亲自送去的。他打量着听竹轩雅致到俭朴的装饰,讪讪笑道:“这里这般俭朴,倒是委屈公子了。”
竹佳戒备的看张让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劳张常侍挂怀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哪里行?”张让暧昧的看竹佳一眼,“公子是皇上请来的人,奴婢怎能怠慢?”
竹佳心中冷笑。自己的命都快搭在他张让手中,这点怠慢又算点什么?他看着张让眼中笑,虽说不清楚这样的笑代表什么,却总让他有些发毛。他避开张让的视线,也不欲纠缠,“那就有劳张常侍了。”
张让笑笑,很满意竹佳的识时务。他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膳食,嘱咐道:“这膳食是皇上特地让御厨准备的,公子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竹佳盯着面前的驴肉膳,眉头皱了皱。待张让离开后,立刻对庆春道:“把这些都倒掉吧。”
庆春机灵的很,虽不知刘宏曾对竹佳做过什么,可一看张让那暧昧的眼神他便心下躁动起来。一听竹佳吩咐,立刻便要端去倒掉。哪知手刚刚触到餐具,手腕立刻被人捏住,疼得庆春直抽气。
“你干什……”庆春怒斥着回头,却见一个羽林卫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他把庆春的手拉开,面对着竹佳抱拳道:“张常侍走之前特命末将督促公子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公子,请吧。”
竹佳看着那羽林卫,知他嘴上说得客客气气,自己若当真不吃,这人恐怕就要亲自动手了。思量间竹佳已执起象牙箸,他朝庆春使了个眼色,庆春立刻会意的就要往外走。他一只脚刚刚迈出房门,立刻就给人挡了回来。
竹佳脸色一沉,将箸扔在矮几上,不悦道:“这是何意?”
那羽林卫无视竹佳的不悦,“皇上有令,听竹轩里的人明日天亮前不许踏出听竹轩一步,得罪了。”
“什么意思?”
那羽林卫避过竹佳的问题,眸中带了几分逼迫,“公子请用膳吧。”
竹佳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这饭一定有问题,却又必须吃下去。犹疑间那羽林卫再次开了口,“公子若不自己动手,那末将就得罪了。”说着就要上前去“伺候”竹佳。
竹佳慌忙拿起象牙箸,“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已将一块驴肉塞进嘴里。
张让离开听竹轩后便往兰陵阁去复命。今日刘宏见了竹佳,在裸泳馆时的遗憾顿时升腾上来。孟陵打着主意要避开他,他何尝不是打着主意让孟陵暂时顾不了他?本想着让孟陵小小的磕碰一下,哪知竟真的伤到了他。一怒之下便叫人把那几只驴杀了泄愤。再一看驴肉颇多,索性恩泽遍施,最重要的是竹佳那份一定要送到他的口中。
“皇上,奴婢已按皇上吩咐将膳食送去了。”张让跪地复命,笑中夹杂着几分暧昧不清。刘宏见状,不禁大喜,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想去听竹轩,可碍于孟陵就在身边,硬是把心底的悸动压了下来。
孟陵见刘宏神色间含着几分喜气,心思微转,笑道:“皇上广施恩泽,不知是哪宫的娘娘得了这般宠幸。”
刘宏笑而不语,似在揶揄孟陵,“你上次可是说了,女人可以,男人不行。莫不是现在后悔,吃起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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