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史云气得胡子发抖：“你、、、你、、、滚！”
门一开，慕史云立即迎上去：“大夫，我儿子怎样？”
大夫斜着一双老鼠眼，咕噜噜将慕史云上下打量：“有救是有救，只是——”
“只是什么？”
“你有钱吗，有几味药材可是很贵的。”
萧宸伸了个懒腰，手一挥，一点白色脱手飞出，萧宸忍无可忍大喊：“吵死了！”
他有些担心这一砸会在大夫额上添个窟窿，直到银子落了地才松了口气。大夫头上不但没凹下，还高高凸起，多了块肉，虽然是红的，而且很快变成淤青。
大夫一手捏住银子：“谁家孩子这么、、、”
低头一看，白花花的足银，眼睛立即发了光，将话说完：“真好的孩子！”
六别离
萧宸不知为什么，不愿再去后花园。
不愿见慕史云一家人。
那一家的人生，看一眼会觉得满眼血腥，惨不忍睹，他每次离开，总会沉重得喘不过气。
可是，有那么几夜，就算不去后花园，那家的声音还是传到自己耳朵里。不再是狼嚎般的大吼大骂，而是一种细细的，哀怨的哭泣，像一团穿了针的软线，看似气力不足，却扯不断理还乱，在思绪里刺来刺去。
半夜里会被噩梦惊醒，耳畔似乎响着慕夫人凄怨的哭声：“我的儿子死了，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
听打理后花园的花木师傅说，害了痨病的慕离好了，身强体壮的慕涯却死了，慕夫人固执认为是慕离索了儿子的命。
依然是看花、骑马、吃吃喝喝，官家阔少锦衣玉食的生活过的单调，别人的悲剧便成了调剂生活的笑料。
“知道吗，母鸭死了。”刘尚书的孙子以一副说书人的姿态开了话头。
“真的吗，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撑死的、、、”
“哈哈哈哈、、、”
慕涯的死成了一大新闻，据说那天，慕史云不在家，慕夫人做了些糕点给两兄弟吃。慕离这些日子生病花了不少钱，心里很愧疚，于是把自己那些糕全数给了哥哥。慕涯从没见过那样精致的糕，一时兴奋难以自已，狼吞虎咽到第三口，忽然停住不动，双眼僵直，四肢冰凉。
慕夫人只当他噎着了，端了茶水给他，他却毫无反应，颤抖着摸向鼻子，才发现气息全无。
慕夫人当时晕了过去。
纨绔子弟不知人间疾苦，乍一听有人撑死，都当做极好笑的笑话。
那天雨下得很大，倾盆如注，街面上不多时就积了几寸深的水，他们被困在龙城最大的酒楼，等着家里人来接。
闲话间说到慕涯那个弟弟，不知谁说了句：“那小子倒生得标志，怎么看都不像那一家子。”
“可人家仗义得很啦、、、”
这句话结束，似乎冷场，没人知道该用什么话题来继续。
萧宸看了看漫天雨水，忽然有些委屈，自己怎么就没一个弟弟，就算不要他在打架的时候压在自己背后，随时抱着自己胳膊叫“哥哥”也是好的。
想了想很愤怒，慕离那小子兀的不识好歹，不叫哥哥就不叫，本少爷不稀罕。
在心底狠狠骂了一通后，故事的主角忽然出现在视野。
那是在酒楼屋檐下，远离主街的一个角，一个男童抱膝坐在檐下，小心翼翼避开溅到衣服上的雨水，满街积水晃荡。隔了那么远，萧宸依然能看到他全身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
在萧宸印象中，慕离这根贱骨头是人用扫帚打都赶不出门的，雨这样大，他却在远离家的地方。
酒楼小二不耐烦地挥着一块油腻腻抹布，想赶走他，免得这身寒酸冲了宝地的财气。慕离也不哀求，也不哭泣，只是淡淡看了眼，默默站起来，走进暴雨积水中。
可是，在前脚踏进积水的刹那，他忽然惊恐张大双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脚下仿佛站不住，身子一晃摔倒在满街积水里。
不知谁新奇大叫了声：“哈哈、、、看他那熊样，估计洗脸水都能把他淹死。”
一伙人发现新素材，呼啦啦全围到栏杆那边，对着在积水里挣扎的孩子指指点点，饶有兴趣评头论足。
萧宸皱了皱眉，吩咐跟随的几个小厮：“把他给我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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