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没死是老天瞎了眼!”东方若情毫不客气地叱骂道,眸中强忍的泪水与怒火交织在一起,犹如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她上前一把揪住墨天诏的衣襟,厉声吼道:“墨天诏,我只问你那刺客抓到了么,你不去捉拿刺客不去踏平苗疆却在这里装神弄鬼诅咒我母后!墨天诏,你真的欺我东方家无人了么?!”
墨天诏抚着额头佯装耐心,唇角却勾起了些许狠厉的锋芒:“公主殿下,刺客已经死了,她受我一掌之后坠河溺水,所有人都看到了...”
“尸体呢?”东方若情低眸冷笑:“我以大靖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命令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听着...只要我东方若情尚在,你休想伤我母后,休想觊觎我东方家的天下!”
墨天诏深吸一口气,深邃的黑眸中阴霾更甚,竟是暗嘲道:“微臣不敢,微臣效忠东方家十几年,代掌朝政不过是因为皇上迟迟未立储君,皇天印尚在帝君手中,天诏实权再大也是徒有虚名。倘若皇上今夜便要册封皇太女,微臣怎敢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天诏...”正当墨天诏与东方若情两人剑拔弩张时,内殿的金色帘幕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息:“天诏,你退下吧...”
“母后!”东方若情恍如惊醒,泪水夺眶而出,再不能自持。
“是,微臣遵旨。”墨天诏恭敬地屈膝跪地,深深叩首,黯沉诡谲的神色再也看不到底...
墨天诏起身告退,三十六位天竺高僧也迅速离开了乾阳殿。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梵香萦绕,东方若情踩着满地狼藉走向女皇所躺的地方,她伸出手,触及那厚重的盘龙帘幕...现在,她们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两个女子,也是世间最孤独无助的一对母女。
“情儿...”东方端华唤着她,前所未有的温柔与脆弱:“过来...母后...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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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和煦,入夜微凉。
慕绯从睡梦中醒来,裹在身上的棉被不知何时睡的散乱,一双莹白纤细的小腿□在外,禁不住有些发冷。她试着翻了个身,收紧的被褥里残留着一丝熟悉的体香,仿佛淡淡清冷的蔷薇花,却又是勾魂摄魄的美。慕绯一手撩开轻纱暖帐,几盏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师父的闺房,雅致温暖,宁静如旧...
终于回家了,铸剑山庄,流音水榭。甚至在南雪衣的坚持下一直躺在她的床上养伤,师徒俩不顾旁人议论,七天同起同卧。任凭朝夕转换,日升月落,仿佛隔绝了世间的所有繁华,只与所爱之人偏安一隅。静卧冥想的时候,慕绯也会想起那些千里跋涉的路途,想起苗疆密林的巨蛇,妖媚的红莲教主和褐色眼瞳的拂光祭司...想起诡异的曼若陀罗心法,弑君报仇的疯狂,以及东方端华中剑时眼底那一瞬的凄楚悲凉,不解的是,那眼神为何与她的母妃容兮然临死时,那么相似...
一切都过去了,恍如一场挥之即去的梦境。
一整天滴水未进,慕绯感觉自己的身子明显没了热量,她又翻过身去,手探向床榻上另一条棉被准备加在身上保暖,不料她刚将那条被子撩起,一个冰凉的小物饰就抖落在了床上...
慕绯心中一惊,伸手便将那东西拾起,看清的霎那顿觉心跳狂乱,被一股克制不住的惊喜层层包裹,几乎不能呼吸了...一根冰凉凉的簪子被她握在手里,天山玄铁的材质上镀了一层光亮华丽的银丝,末端镶嵌着青碧色的翡翠宝珠,珠串上竟还镌刻了极细腻的烫金龙纹。流光盈动,乍眼看去极是的华丽尊贵,细看又是说不尽的浑然天成,清雅脱俗。
——这分明就是她当年送给南雪衣的坯形,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的炙热。原来早就被师父打造雕饰成了一支真正的簪子,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慕绯颤抖着双手握它,泪水都几乎要夺眶而出,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推门的声响。慕绯立刻将簪子藏在枕头下,紧闭双眼佯装睡着。丫鬟胭红端着菜饭进来,映入眼帘的仍是慕绯沉睡的背影,床边小柜上放的午饭丝毫未动。
“绯儿?”胭红试探性地唤了两声,慕绯没有任何回应。胭红将冰凉的午饭收走,换以热气腾腾腾的菜饭,禁不住叹息。慕绯究竟是真的伤重得吃不下饭,还是要故意绝食,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丫头啊!
慕绯佯装睡着,听闻胭红渐渐离开的脚步,正欲松一口气,便又听见一阵细碎清幽的脚步声进了屋...慕绯一阵莫名紧张,果然,胭红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喃喃唤了一声:“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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