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暮色四起,琴坊小楼独立,傲立于三面环水的碧波,凌驾于山庄高檐飞角之上。
南雪衣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玉指纤细修长,静静拨弄着流水般婉转的音律,孤单而又宁静。将近一个月了,慕绯在大夫的叮嘱下换了新药方,而这新药便是要让她整日整日地昏睡七八个时辰,以修复受损的经脉和衰竭的气血。她只在极有限时间醒来,匆匆吃饭沐浴后又会沉沉睡去...
慕绯十五岁了,在南雪衣眼里却永远都是个孩子。南雪衣爱着她,五年里早已习惯了这样“护犊子”的心态想要一生一世保护慕绯,她所有的坚强,都因慕绯一人而起,一人而灭。为避免旁人的目光和流言伤害慕绯,她只能忍着思念,忍着痛苦远远躲开。她不再亲自照料慕绯,而是白天在乾坤楼的书房处理事务,晚膳后就来琴坊抚琴,甚至留宿在此,不回流音水榭了。
她唯有抚琴、等待,让那千娇百媚的心事也碎成层层涟漪,在孤寂的空气里荡漾,被她轻轻拨弄在指尖...慢慢地,相思的煎熬也化成了袖底的清风。她是沉静的女子,渴望的只是那份宁静与永恒。
不料小阁楼的门扉在这时忽然被人推开,打破了一个人的独处时光,南雪衣闻声抬眸,指尖的弹奏却未停止,只见慕绯身披一件雪白色的裘袍站在门口,她的身段已完全长成,看似弱不胜衣,却身姿纤细修长。慕绯笑着看她,眼神明澈清醒,完全不像病重之人。
这个时辰她应该睡着才是,怎会走了不近的路寻来了琴坊,南雪衣微微诧异,她并未开口询问,指尖溢出的琴音却是更加缥缈缠绵,声声传递着无言的默契。慕绯缓缓走近,绕过纱帐,跪在了古琴另一侧的软垫上。她细细聆听着南雪衣的琴声,一直笑着,唇边的小酒窝都似乎旋转起来,满是深深的眷恋与幸福。
南雪衣终于弹完一曲,慕绯忙乖巧地替师父斟茶,一边递给她,一边终于开口道:“这曲子好熟,师父是不是弹给我听过?”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南雪衣喃喃念道,脸颊微红:“五年前接你回来的时候在江舟上弹过,难得你还记得。我只是一曲寄情山水罢了,才不是弹给你听的!”
“山水本无情,如此缠绵悱恻的情歌却赠予山水...”慕绯的笑得挑起眉梢,狡黠而可爱:“师父这话说出来,恐怕只有我能勉强信一下了!”
“信不信随你,”南雪衣迎上那人灿烂的笑颜,故意板起脸嗔责道:“绯儿,你是不是没喝药?我不盯着你,你就不听话了是吗?”
慕绯托着腮笑道:“我喝了,只是在胭红走后用内力把药又逼了出来...徒儿真的睡够了,要是睡傻了被师父嫌弃可怎么办!我来陪着你,不好么?”
南雪衣一时失惊,看样子这一个月里慕绯的病情的确大有进展,已经重新能调动内息了。看着慕绯精神抖擞的样子,南雪衣仍有些许担心,但更多的是恋人意外出现的惊喜,甜蜜感层层环涌。她垂下眼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身残留着慕绯手心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口。
“师父,今日是十二月十五吧?”慕绯幽幽问道,南雪衣点了点头,淡然道:“是啊,怎么了?”
慕绯忽的站起身,绕过七弦古琴靠了过来。笑容迷离如雾,目光皎皎似月,在南雪衣耳旁喃喃低语道:“师父,三天前老林管家到我房里来探病,以为我睡着就和胭红、翠柳她们聊了起来。他说他最近一直在夜观天象,说什么星宿异动,预示着时局有天翻地覆之兆!丫鬟们笑他,老林就说他掐指算到了十二月十五月圆夜,会有飞星陨落划过天空,就坠落在碧云山东面!”
南雪衣扑哧一笑:“老林糊涂了么,他怎么会迷信这些!”慕绯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神情,一手圈住南雪衣的后颈,柔软的身子已绵绵密密地贴了上去:“师父,老林还说陨星如果飞偏了很有可能会击中山庄,他本想禀告你,组织庄里人出去避避,被丫鬟们给骂回去了...”
南雪衣仔细听着却不以为然,在她印象中若是真有飞星陨落也不过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石而已,哪用得着大动干戈。她看着慕绯,银墨色的眸子有幽光跳动,柔声问道:“那么绯儿,你又为何告诉我?”
慕绯先是笑而不答,双臂愈加紧密地搂住南雪衣的纤腰玉体,姿势甜蜜得近乎霸道,仿佛要将心爱之人永远囚禁于怀中。南雪衣丝毫动弹不得,身子已在这贴入肌肤的拥抱中变得敏感异常、灼灼颤抖,心跳也乱了分寸,任凭慕绯摆布...
“师父,我们今晚就去碧云山东面看看,是不是真有飞星陨落,好不好?”
“什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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