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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一个男人凌晨两三点去一个女人的家里赖着不走，我连赶他出去的权利都没有吗？”

李父脸色微沉，似乎是对李莫愁质问的语气十分不满，“反正你们不久就要结婚了，现在社会开放，准夫妻同居一室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

一向对她严苛要求的李父居然为了把她嫁出去底线已经放低到这种程度，李莫愁气极反笑，“是啊，是不是顺便把我睡了怀个孩子更好？”

“放肆！”李父一直克制的脾气终于也爆发出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又是一扔，只是上次还是对着李莫愁的脚，这次完全不留一丝情面地扔在李莫愁的脸上，她的额头很快红肿起来，却仍旧状似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

“你看，你这不是都帮他打回来了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李父气得要发疯，“要你减肥你不减，要你找工作你不找，要你结婚你不结，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

“我不会结婚，”李莫愁敛了敛散掉的心神，鼓起勇气般深吸了一口气，“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喜欢的是女人。”

客厅中的空气僵住，连站在一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李母都白着一张脸开了口，“莫愁，就算你在和你爸爸赌气，也不能这样乱说话呀！”

李莫愁却反而镇定下来，“我没有赌气，我真的喜欢女人。”

“你……”李父气得胸口直疼，挣开李母上前去搀扶他的手走上前对着李莫愁就是狠狠的两记耳光，“你想活活气死我是不是！我打死你这个畜牲！！！”

“你打死我，我喜欢的也还是女人。”

“莫愁，你不要再说了！”一向打圆场的李母也忍不住出声喝住李莫愁，上前扶住李父被气得摇摇晃晃的身体，看向李莫愁的眼里也头一次浮上一抹厉色，“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李莫愁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两天她被打的次数还真是多。

“不用以后再说了，今天就说清楚吧。”

“我也不想和你们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我喜欢女人。”

“还有，我是不会和陈国富结婚的。”

第十章

“还有，我是不会和陈国富结婚的。”

“砰。”

一声钝重的闷响，然后一家三口同时安静下来。

李父激动之下顺手拿起离手边最近的什么就向着李莫愁的头顶砸下去，李莫愁竟然也始终直直站着没有躲。一个陶瓷外壳的花瓶在她头上裂开，李莫愁忍住那一阵钝痛之后强烈的晕眩，始终倔强地和李父对视着。

“老李！”李母情急之下冲着李父吼了一嗓子，李父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般有些颤抖着松开了手，陶瓷花瓶掉在李莫愁脚边，因为巨大的作用力而彻底寿终正寝。李莫愁觉得有什么热热黏黏的液体顺着她的头顶流下，直到糊住了她的眼睛，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红。

“打够了么？”李莫愁冷淡地擦掉眼睛上的血渍，甚至没有去接李母递给她的纸巾，“你打死我我也还是喜欢女人，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李父稍微平静一些的心情又被气得激动起来，“我没有你这种怪胎的女儿！！！你要是非要去当那个恶心死人的同性恋，就不要再踏进家门一步！！！”

“也好，反正这个家我也的确不想回了。”李莫愁面无表情地转身，李父在她身后大声地对李母嚷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她她……就是这样对爱她的爸爸妈妈的！！！”

爱？

李莫愁脚步未停，却几乎想要冷笑出声。但凡她能感觉到一点爱，又何必被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世界谤她、欺她、辱她、笑她、轻她、贱她、骗她。

可只要苏白在她身边，她就可以有活下去的勇气。

去医院处理了一下头上的伤口，回家的路上李莫愁特地绕道去买了苏白爱吃的蛋糕，到达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李莫愁和苏白就着蛋糕草草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苏白继续上网，李莫愁觉得有些困，便躺在床上想要小睡一下。

谁知道这一睡就睡了很久，李莫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了，苏白蹲在床边小声叫唤她的名字。她只觉得大脑里像有只虫子吞噬着她的脑细胞一样拉扯着疼，神智依旧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感觉到苏白稍显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惊讶地问她“莫愁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凉凉的温度能够缓解头疼一般，李莫愁迷迷糊糊地将自己的手盖在苏白放在她额头的手上。

“小白，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请不要不要我。

李莫愁很快又重新坠入昏昏沉沉的梦里。

“莫愁，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李莫愁十九岁的生日，是她最后一个和苏白一起过的生日。

苏白和李莫愁大学并不在一个院系，苏白的宿舍楼在东校区，李莫愁的宿舍楼在西校区。每次李莫愁去找苏白都要走上很远一段路，搭校车穿越大半个学校，然后再走上很远一段路。

有一次李莫愁找到苏白的寝室时，刚好碰下楼下有男生拿着扩音器表白，他的脚边围满了种着玫瑰的花盆，摆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四周站着很多叽叽喳喳看着热闹的女生，李莫愁原本也是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笑嘻嘻地站到人群之中围观。可是当那个男生的口中喊出苏白的名字时，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