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春风细柔,夹带着花儿的香气,一阵阵的沁人心脾。已近落日时分,斜晖落在亭子里,蒙上一层纤柔的金色。远山横,浮云自在行。慕容流霜一个人站在亭子里,有些心神不宁。距离那日出宫,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本想忘掉,但是那个人的身影反而愈加的清晰。慌乱的踱步,目光往亭外扫去,待看到那个玉色衣裳的身影时,她立刻展出了笑颜,原来她是在等人,在那个人来了以后,一切烦心之事,便被抛到了脑后。
“君大哥,你终于来了。”慕容流霜提着裙子,奔向君茂修。
君茂修温柔地笑了笑,还是依着宫中的礼仪,恭声问好:“小臣见过三公主。”
“君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的见外。”慕容流霜有些抱怨的说道,从前就不是这样的。
“好。”君茂修温柔地笑了笑,应声道。跟着慕容流霜的步子,走进了小亭子中。他幼时是太子慕容青易的陪读,那时泠妃正受宠,慕容流霜也便得到皇帝的宠爱,他便是在那时结识慕容流霜的。那时年纪小,都是孩子心性,他与慕容流霜亲近些。后来泠妃失宠,他和慕容流霜的情意倒是没有变,这清冷的清泠宫,怕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吧。这些年,慕容流霜出落得越发的美丽了,也幸好避开了那些风暴,不然的话,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来。
“君大哥,你知道父皇是否有与沧澜国联姻的意愿么?听说沧澜国的皇子要来了。”慕容流霜有些着急地问道,这些也是香柳四处探听得的。一旦联姻,必会有公主嫁过去,而去了那边,也就相当是人质,没有人愿意嫁过去的,到头来,他们便会想起她这个冷宫里的公主,反正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是的。”君茂修一挑眉,有些诧异的回答道。
“那谁会去和亲?”慕容流霜急急地问道。
“这个么,”君茂修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还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和亲,还是个未定之数。”
“君大哥,我,我……。”慕容流霜面上绯红,向君大哥表明心意让他来提亲这种事,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到底是面薄,矜持。
看着慕容流霜的别扭与羞涩,君茂修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他知晓自己心中爱的是慕容流霜,只是和一个被冷落的公主成亲,根本没什么好处,他的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父亲早想让他娶妻,可是那个满意的对象,是长公主慕容萱。而他自己,也没有坚定到,为了娶慕容流霜,而忤逆父亲的地步。思来想去,君茂修却是决定装傻,装作不明白慕容流霜的意思,依他对慕容流霜的了解,她万万不会开口说出来。心里想着,默默的叹了口气。对流霜,不是不爱,而是爱的不够深。“霜儿,你想说什么?”君茂修温声问道,眸中盛满着情意,还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情绪。
“没什么。”慕容流霜的手紧张的抓着衣摆,头低低的垂下去,不想让君茂修看到她满脸头痛的羞涩模样,她低声回答道。
又是一阵子沉默,夕阳半沉入山,天已经要晚了。本来已是无言,君茂修开口打破寂静,到了出宫的时候了,他不能留宿宫中。慕容流霜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她知道君茂修是听懂的,他是故意装作不懂,这一切还不够。原来,不是两心相许,便能达到目的的。他若无意,也罢,随缘吧。
坐在亭子里发怔,香柳来过,却被她挥退,早就没有了食欲。看着夕阳沉入西山,看着天幕渐黑,看着繁星逐渐跳出,摆脱浮云的束缚。夜风带着凉意,安静的亭子里,听见窸窣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虫鸣,一抬头可以望见不远处的灯火,一闪一闪。冷清而且孤寂,这就是皇宫。抱着膝,慕容流霜将头埋下,乌黑的发丝披散下来,落在了素色的宫装上。
人共黄花瘦,泪痕沾翠袖。千千衣带结,空作鸳鸯扣。
皇宫已是再相逢
歌舞之声靡靡,慕容流霜行色匆匆的,每次路过那些大殿,都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只盼早些回到清泠宫。宫中的盛会,她向来是不出席,也不会有人在意到她。南清皇室一派荒唐,皇帝昏庸,她的那个太子哥哥也是留恋美色,毫无本事,南清国的国运,怕是难存了。怀着复杂的情绪,一路走去,宫中的宫女也习惯对她视而不见了。直到了清泠宫,她才能舒喘一口气来,只是那股子孤寂,却是永远没法排遣。
“公主,公主!”急匆匆的叫嚷,香柳慌乱的跑进宫中。慕容流霜见她这个样子,眉心一拧,有些不悦的低斥道:“叫嚷什么!”乱糟糟的样子,看了心更烦。眼皮不断地跳,总感觉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香柳嘴巴一扁,收起脸上的慌张,有些委屈的说道:“沧澜国的七皇子李越进京了,今晚皇上要在含香殿设宴款待,而且要宫中公主,皇子都出席。”
“本宫知晓了。”慕容流霜的眉拧得更紧,但她只是淡淡的回答到,没有表明态度。若要设宴,那些官员也会到场吧,君茂修也应该会进宫。只是这一场晚宴,总有股子令人不安的味道。想见君茂修,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她出不出席,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倒是这沧澜国皇子李越,来南清国究竟有什么目的?
尔虞我诈,没有一场晚宴是不夹带着心机的。这一回,李越来的名目是恭贺南清国皇帝五十大寿,他带来的礼物,也是珍贵万分,惹得南清王连连叫好,以为两国之间的情意,一定能和平安处。早就听说了沧澜国七皇子深得圣宠,只是因幼年一场大病,身子骨单薄,就连个子也比一般人男人来的矮些,只是他的相貌,惊艳无数人啊!歌舞升平中,暗含着诡谲,像是暴风来的前夕。奢靡之气,看着南清王软玉温香在手,李越的眸中撇过一丝冷讽。他来的目的,岂会如此的简单。南清国大半权势,握在丞相君玮手中,太子慕容青易同丞相暗下不和呐。即使丞相大公子君茂修曾为太子伴读,但是在权势下,那点微薄的情意又能算什么?早就清点妥当,改送礼之处,毫不落下。
这一来,不晓得要停留多少天,南清王特许李越留在了皇宫。因为他喜静,便让他住在了西交殿,距离清泠宫倒是近。李越遣退南清王派来服侍的人,只带着自己的几个人,表明不想让人打扰。白日里与那些大臣们觥筹交错,日日寻欢,到了晚上才觅得几分清净。这一边,很少人往,很冷清,但是景致倒是美丽非常。入夜,总想要出去透透气,随意的晃着,没想到竟然碰到个人来。远远地,李越便看清了亭子中的那个人的身影,悄悄的靠近,看着她一人独坐,目光迷惘的望向远方。是慕容流霜,她也喜欢在夜里吹着凉风,寻一片安宁!
“谁!”慕容流霜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心中惊惶,立刻站起身来,目光向四处望去,这儿一向很少人来。就算是近处,也不太会有人,这里像是她的小天地,容不得外人来闯。最近,有可能出现在这的人,也只有那个沧澜国的七皇子了。有些恐慌,但是她故作镇定。
“三公主,我们又见面了。”低低的笑着,闻人越也不打算躲着,她就是李越,在外边以皇子的身份行事,自然得换个名字,毕竟沧澜国的皇姓是李。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姓氏,但是到了必要时候,总要用一用吧。
“闻人越?”慕容流霜一惊,看清眼前的人,惊叫道。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相貌的人,世间人在她面前都得自惭形愧吧,即使只见过一面,记住她,也是在正常不过了。她可以肯定她是女的,但是他扮起男人来,也是如此的夺目,行动间,写尽世间倜傥风流。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若是穿回女装,该是何等样貌!慕容流霜突然摇摇头,面色微红,仿佛想要甩去这些念头。
“竟然还记得我。”眸光一转,闻人越笑出声来,看的慕容流霜呈呆愣状态。知晓闻人越是女子,倒也渐渐的放下了心房,即使心中纠结着多个问题,但是现在也不适合开口问吧。或许,等熟了以后再说。等熟了以后,她竟然想到了以后!闻人越一挑眉,逐步的靠近她,看着她猛地后退一步,眸光中划过一丝什么,快的来不及抓住。
闻人越身上有一丝冷香,很淡,很好闻。慕容流霜垂着眼,竟然不敢抬头看闻人越,心也砰砰的跳着,竟然还有一丝的紧张,手心沁出了冷汗。随着闻人越的逼近,心中的慌乱更加的多。虽然穿着男装,但是她还是女人啊,到底在怕什么?她能对你做什么!慕容流霜在心中暗骂道,惶惶一笑,抬起头,眸光便落入了闻人越的眼睛中,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幽深的眸子里,藏着什么,慕容流霜任由自己下坠,醉在了闻人越的眼眸里。好漂亮的眸子,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直到手碰到了闻人越的眼睑,慕容流霜才惊醒,对着闻人越的笑脸,她面色迅速转红,娇艳欲滴,恨不得有条地缝让自己钻下去。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去轻薄一个女人!
共看星河应醉我
清凉的夜,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两人总会出现在凉亭里,共看星河醉。花儿摇摆,窸窸窣窣,虫子鸣声,千回百转。繁星总是错落有致,时有流星划破天际,是某个人的陨落吧。传说人的命格和天上的星星相对应,那么属于自己的到底是哪一颗呢?静静的想着,有些茫然。
“你在想什么?”轻轻地啄了口酒,满足的叹了一声,闻人越出声的问道。这南清国的酒,不像沧澜国的那么烈,入口带着香醇与舒爽的凉意,别是一番滋味。她是懂得享受的人,到这凉亭中,也不忘携带些吃食。
“我这一生,都不能自己掌控么?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天家无情啊!”慕容流霜低着眉,面上始终笼罩着一股子悲伤,像是强忍着,她的叹息在夜里清晰可闻。“打小,父皇还宠着母亲的时候,我由不得我自己;现在,更是无奈。我怕,等到父皇想起我的那一天,便是我要离开南清国远嫁的时候。”
“只要足够强,那便是我命由我,不由他人。”闻人越笑了一声,轻声道。声音虽然轻,但是带着那股子自信与坚决。她的这辈子,由不得别人来掌控。慕容流霜神情恍惚,自己斟了杯酒,摇了摇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没有听到闻人越的话。很多心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即使是君茂修也不曾晓得。这些憋了很久的话语,她却一股脑儿的倒给了闻人越。认识不久,却仿佛结识了很久。放松下来,很亲切的感觉。
“越,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是沧澜国得宠的皇子,而我,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我始终得不到我所渴望的温暖,我得不到他们的关切的眼神。即使是君茂修,他对我很好,却始终是不够的,我的心还是冷的,要怎么才能温暖起来?”慕容流霜絮絮叨叨的说道,又连灌了好几杯酒,像是醉了一般。其实,哪有这么容易醉呢?都是一个幌子,给自己吐出真心话做一个伪装罢了。
闻人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立刻将它隐藏好。对着慕容流霜,流露出的始终是最好的一面,那么多的黑暗,不该带着她一起去涉足。就算是诡计,也不会伤害她。掩藏住情感,一步一步地走,直到将她带到再也没有退路的地方。那时,不要怨。“呵呵。”闻人越笑了笑,带着些嘲讽,“流霜,我不值得羡慕的,剥夺了外表所有的光鲜,我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法用女儿身光明正大的存活在世间,李越,永远不是个女人,而我,只愿意做闻人越。现在的我,仍然是身不由己,世人只知道沧澜国的七皇子李越,包括我那个父皇。”真真假假,为了达到目的,说一些谎言,又会如何?这伪装,早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明明是那样纯净的眼神,却在暗中进行着诡谲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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