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纷扬,越来越冷。宫女给子凝升起火炉,子凝看着殿外雪花漫天,渐渐铺满院子,心里纠缠疼痛。她知道今天是无欢必须离京的日子,按照圣旨也是她们从此不再相见的日子。她不敢去送,不敢去见,害怕一见,所有的防备全部化为虚无。
“你走吧。。。不要回来了。。。我不能陪你看秋田的樱花了,对不起。。。”她看着苍白天空喃喃自语着,本以为已经流不出泪的眼睛还是被打湿。
我曾经如此爱你,曾经那么想和你长相守。没想到,最终我们能做的,也许只是长相思。不管你能不能放下我,我是不能放下你了。可是我还是会尽力像一个放下了你的人一样去生活。哪怕是演戏呢,哪怕是无限的折磨的呢,无欢,世事两茫茫,人海各相忘吧。如果从此不见,我还能记得和你所有美好的昨天。
昨天。
或者其实子凝也无法料到,她们还会见面,而那次相见,是那么短暂,又那么伤人。
此刻昏迷中的无欢,在迷蒙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依旧浑身疼痛,伤口好像还在流着血。似乎一个人坐在船头沿着江水而下,不知何所之。忽然听见背后熟悉的话语,
“无欢,你还要往前走吗?”回头一看,是素来喜欢玄色衣服的安与信。“宗主。”无欢想起身行礼,却因为一身伤势只得坐着,“我问你,你还要往前走吗?”安与信站在船尾,定定的看着她。“往前是你的绝地,只有伤痛和死亡,只有无尽的覆灭和失去。如果你就此留在了这里,前面的一切都不用面对了。”“宗主方才说尽是死亡和伤痛,不知道都有何人会死?如果恰好是我在乎的那些,无欢会拼死去保护她们。”
“也许别人都会平安,唯独你,必死。”安与信说的不带感情,就好像多年前在扬州对弟子们训话一样。无欢听闻此语,却在梦中微笑起来,“而今无欢已经无所谓了。我心已死,我身腐朽与否无欢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我还有愿望未了,必须往前走。完成这个心愿,我可死而无憾。”
安与信长叹一声,“好吧,你要好自为之。记住,执着无用的时候,就放下执着。”说完即飘然而去,而无欢的迷梦也结束。在寒冷中睁开了眼,看见马车的内饰,知道是自己的专车,来不及思量清楚,心里只想着那句,我还有心愿未完,又昏昏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京城城门的时候,安与信病逝在扬州。
九十
无琰已经十一岁。不知道是家族遗传奇特还是最近打击太多,无琰十一岁长得像十三四岁一样,窜高的尤其快,即使获悉无欢被捕下狱的那段人心惶惶的日子里,这个世子依然每日坚持练武,和暂时代理事务的曹尽墨孟凡森一起处理事情,每日即使忧心忡忡也要大吃大喝:
必须,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必须这样,因为万一姑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必须立刻站起来,扛起一切。就好像当初姑母会来支撑整个北府一样。
对于父母的记忆都太稀薄。四岁的时候失去他们之后,生命里除了成天乳臭未干的被宠上天的妹妹无痕,只有对自己管教严格其实心里宠爱的姑母。父亲过世的时候,自己不敢哭。因为听宋毅恒说,世子千万不要哭,一滴眼泪也许就会把本来就动摇的人心全部摧垮。直到姑母回来,在王府门口紧紧拥抱自己,
自己才终于有地方释放伤心。
那个时候才四岁啊。现在七年过去了。当初的处境不必现在好多少,有什么可怕的。他想起无欢对他说的,有时候啊,要做最坏打算,然后去追逐最好的目标。最好的目标拿不到不要紧,没做最坏的打算就可能导致登高跌重,甚至一败涂地。
林冲压着护送队伍整整走了两个月,直到年关才回到王府。无欢的伤势没有一点好转,无琰甚至已经让曹尽墨去备下了寿材。他心里无限担心,却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妹妹经常在身边问他,姑母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无琰只好搂着妹妹安抚她,不想看见她的眼泪落下来。慢点儿走好,慢点走安全。慢点走才不会出事。
当满朝都在为与西羌成功议和而弹冠相庆的时候,天英八年的春节到来。皇宫在太后的丧礼中,只好低调庆祝。子凝在太后去世之后便留宿在太后寝宫中,不再回自己的王府。那里有太多往日的影子,她不敢看。如此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不能在让物是人非的感叹把自己席卷淹没。
她还要活下去,即使无欢去世了,她也要活着去她灵前上一柱香。
哪怕我负了你一生,也还不起来世,我也要活下去,守护我还可以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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