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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夜色更美。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哪怕这天地都遗弃了他，还是那一副温柔的模样，犹如这夜风流淌。

然而我知道，那双眼才是上天赐他的点睛之笔。他的眼与常人不同，偏绿，也不过头，只是微微泛着绿色，能更好地融入这天地之间。

我想我是无缘能见到他睁开眼的时候。

但不知为何，我心血来潮去了襄州真武一趟。

那大概是八荒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云朵翻涌成海，天下尽收眼底。我想象着他在这里成长时阅尽的风景，走过的地方。我去山海楼的时候偶遇真武师兄张天虹，他兴起与我谈了些事。有关于真武的，也有关于他的，我走时，丁碧荷师姐给了我一个剑穗，偷偷让我转赠给他。总算不是天地都遗弃了他。

我不知他们如何笃定我能遇的见他。

于是他们给我指了个方向。

水龙吟。

他曾经加入的盟会。

当年盟主是唐青枫之时可是吸引了不少八荒女弟子，我去紫阳总舵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牵着马，走的很慢，并不走山路只是在树林里穿行，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要杀了他的人太多，他不得不躲起来。

我走过去之前提前喊了一声，前辈，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将剑穗放在他的手上，他笑了，细细用手描绘着剑穗的模样。

“丁碧荷师姐让我送来的。”

我这样说，他又笑了。

他将剑穗收了起来，放的很郑重严谨，也或许是因为他看不见的原因，他的动作也慢，但看起来很从容，仿佛是已经习惯。也对，在我知道他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进入黑暗。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为什么他会这样，我也没敢问。我想那不会是一段很好的经历，而我尊重他。

然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大概再没有人见过那双眼灵动的模样。

我在他还未失明的时候与他朝夕相处。

却在最后背叛了他，将他浴血从青龙会手中夺来的罪证又交还给我的主子青龙会。他因此背负上了全天下的骂名，而我也被龙首以防泄漏秘密而杀死。

然后在三年后的一名八荒弟子身上重生。

大概这就是我与他之间全部的纠葛。

不算现在，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好心的，不知江湖事的小朋友而已。

他会接受我为他装的水，会与我聊聊天，也会对我笑，正如他对所有人做的那样，与以前对我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从来都这样，就像是太远的天空，只会那样。你注意也好，忽略也罢，他只是那样的态度，不因为你是谁而变。

我想起他执剑的模样，也不花哨，只是用着几个基本招式，他也不嫌麻烦，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将对方杀死。后来他告诉我那只是因为他并不太熟悉真武的一些更复杂的招式，基本招式他更熟练。

他现在穿的是套青白色为基色的并不繁杂的衣服，发髻也未束，只是脑后有一个发带。他的行装不如从前来的复杂，毕竟他现在是个亡命天涯的人。

我救济了他几餐，在某天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他走了。

他留了一个质地很好的玉佩给我，大概是作为报酬。

他相信我对他没有恶意了，但是不愿意更相信我。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我自找的。是我害了他一次，所以他怕成这样，谁也不想相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这样谨慎我觉得也好，他也早该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会有多坏，我只是其中一个。

也是伤害最大的那一个。

我想起失明前的他有一次得空了，没什么大事，帮着李副盟主找到唐青枫后获赠了好几串葡萄，他洗了，同我一道吃，他吃了几个便停了。

原因是酸的他牙疼。

他连忙去摘了几个果子回来压压那酸味，然后他问我，还酸吗？

其实我那时候牙齿也还是有些麻的，鬼使神差地对着他应了句甜。

他笑了，把果子都丢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