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片花海不远处,就是七年前曾经软禁过朔寒的望归楼,虽然对这里印象并不算很好,但朔寒还是把这栋两层小楼当做了新的住处,命人重新打扫了一趟。这个僻静之处比起别的地方来实在是好得多了。
那场因为自己而起的腥风血雨过去之后,朔寒在望归楼二楼的窗前静静看了那一片灿烂的花海许久,突然心里一动,便在书桌上铺开了纸取了笔墨,执笔便急急书写起来。仍然是那种专门用来写诗填词的淡黄小笺,写的是一首七律。写完之后他便放下了笔,低着头细细端详着墨迹未干的新作的诗。
“杨柳飘摇笼残烟,陌上曾见蛱蝶翩。
“千里繁花曳沉城,十步芳草天际连。
“谁人只影花间醉,何处离人月下眠。
“风花开遍君何在,徒闻清怨断七弦。”
这首七律之中咏叹的风花,仍然在灿烂地盛开着,在不微弱也不刺眼的阳光下纯白的花瓣几乎透明,上面点点殷红更加艳丽如同血色。朔寒在窗边望着它们,恍然之间竟然又看见了倾铭在窗前细心侍弄那丛瓶中的风花的模样,他又看见了那个英俊却带着邪气的青年,那人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仿佛伸手就能拉住他的衣袖,真实得触手可及。
但真正令他诧异的却是自己的态度--他想起倾铭时,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痛恨。
倾铭这时已经到了王城,跟洛骢和晗铮一起住在一处洛骢盘下来的好友的旧居里。因为是旧居,又不在热闹地方,更兼原来的主人是洛骢的好友,所以开价也很低,没花多少钱就买了下来。洛骢并不缺钱,雾月党的钱款大多是他提供的,因此这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笔小钱而已。
四月的王城草木葱茏,小小的院落里一片新生的绿色,院里摆了张不大的石桌,桌上摊开了一张棋盘,在桌边相对而坐的正是洛骢与倾铭。洛骢拿了一颗白子正准备落下,倾铭仍望着期盼思索,似乎还没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先生的棋艺似乎不如在东旭的时候了,”洛骢笑道,“承让了,先生。”
手中的白子在棋盘上落下,转眼已将黑子围困。对于倾铭来说,这局棋显然必输无疑。
“是么?”倾铭也取了一粒黑棋,缓慢却果决地放在了棋盘上,“我看未必,洛骢。”
这次轮到洛骢哑然失笑了,倾铭走了这一步之后自己大势已去,成败立刻逆转过来。而方才必败的倾铭这时却反败为胜,这一步恰好让倾铭赢了他。
“跟当年相比,我的棋艺还是不逊色的,”倾铭淡淡一笑,“而我也的确还有一颗棋子没用,不过很快就要用上了。”
洛骢知道倾铭话里有话,便问:“您指的难道是那位新军步兵队长林志清?”
“没错,当然是他。”倾铭点头,“朝廷在通缉的有洛骢你,有我,还有苏涵,却不知道还有个林志清,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当初洛骢在王城探听各路消息,正是靠了这位名叫林志清的步兵队长,他们也都知道林志清的故事--林志清的老家在秦州凤鸣城,他本来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父亲本来打算让他考科举为官作宰,但是他考童生落榜一次之后就死活不肯再去考了,为这他差点儿被父亲活活打死,家里也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相好的姑娘,名叫苏静柔,是个出身的女孩儿,虽然不算大家闺秀,也是个知书达理美貌温柔的小家碧玉。他们成年之后想结为夫妻,但双方的家人却都反对这门亲事,林家认为林志清一事无成配不上苏静柔,而苏家的看法跟林家也大致相同,甚至还想把自家女儿许给别人或是送去当秀女。在林志清十六岁那年西北方的漠北行省瀚海城发生战乱,云洲和罗刹两国在西北挑起了战争想要侵占瀚海城和整个漠北行省,林志清作为兵丁被征发去了军队参战。然而就在林志清参军两年之后,凤鸣城的巡抚杨鹏展看上了苏静柔,软硬兼施想强娶为妾,苏静柔拼死不从,竟然悬梁自尽了。而杨鹏展事后也只是草草埋葬了这个苦命的少女,连墓碑也没有给她立一块,这也就罢,他甚至还不许任何人去重新安葬苏静柔或者给她立碑,就连她的亲人也不行。在那之后林志清便再也没有回到过秦州,一直跟着军队四处辗转,从十六岁直到二十六岁,一走便是十年。
因为这段遭际,林志清看上去总是特别冷峻沉默,一副不太平易近人的样子,事实上他对手下的士兵还是相当体恤的,枪法也很好,各种枪械都能很快上手,在军队里深得人心。只是跟被朝廷高价悬赏的倾铭和洛骢等人相比,他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朝廷也根本没把这个小小的步兵队长放在心上。
“可是江北重镇临江城最近因为铁路的事不太安稳,他很快就要跟步兵营一块调到那边驻防了。”洛骢皱了皱眉,“临江城远在千里之外,他能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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