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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盥殿回来,苏恒看到手机上叶霜青发来的信息:“即归。车祸与我无涉。”

这条信息让苏恒彻底松了口气。不是叶霜青做的,那就太好了。他曾想过,如果真是叶霜青动的手脚,说不得他也只好把这口锅背下来了,现在既然知道和叶霜青无涉,他就只需要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把锅推出去就行了。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叶霜青动的手脚,哪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是悄无声息就结束了。

苏恒一时冲动砸了手,现在手疼得厉害,急匆匆就从盥殿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地贴着脖子淌水,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从药箱里拿出止血喷雾给伤口上药,正处理伤口呢,外边就传来动静,殷野白出入都是几十个人跟着,苏恒想听不见也很难。

他连忙把药箱收好,拿毛巾擦了擦淌了一脖子的水,殷野白已走了进来。

外出归来的殷野白一身工整,形容沉静,面上不喜不怒,正是他一贯最常见的表情,这让苏恒有些意外,这是……没有生气吗?倒是殷野白看着苏恒满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有些诧异,上下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处,皱眉问道:“怎么把手伤了?”

苏恒也不好说我脾气上来自己砸的,随口搪塞了一句,赔笑道:“没什么大碍。”

殷野白微微侧头,服侍在他身边的叶霜青就很懂眼色地把药箱拎了出来。

苏恒被殷野白牵着在沙发上坐下,叶霜青替他们开了一盏小灯,殷野白亲自替苏恒察看伤处。他这伤口一看就是砸的,泡了水还有些发白,殷野白何等聪明之人,看着苏恒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很容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天苏恒一直躲着他不肯近身,殷野白多少是藏着脾气的,男人欲求不满时那火气就尤其地大。只是他自知理亏,谁叫他让叶霜青撒谎说自己睡了景传英呢?苏恒和他闹别扭,他虽然有些生气,恨不得将苏恒拖来暴打一顿强奸了身子,到底还是克制了那点儿粗暴,苏恒要装病不舒服,他就陪着演戏,多来几次之后,他渐渐地也就不多碰苏恒了。

今天宫中终于清理了景传英,他对苏恒的敲打也可以收网了。他的想法一直很简单,要敲打苏恒,让苏恒知道害怕,又不能真的吓着了他。——至于出轨谎言会让苏恒那么伤心,那真的就是殷野白始料不及的误伤。

现在见苏恒洗得干干净净地等着自己回来,又见他在浴室里捶伤了手,殷野白积攒心底的那一点儿怒火终于也有些压不住了:前两天还咬牙死守着身子不许自己碰,今天知道景传英死了,这是知道害怕了?就这么心虚?明明不甘心服侍自己,又不得不服侍自己,恨得砰砰砸墙呐!这是对我的亲近有多嫌弃?我亲你你恶心吗?我摸你你想吐?我肏你所以你恨不得杀了我?!

殷野白心中怒火熊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他仔细看着苏恒受伤的拳头,用棉签一点点温柔地清理创口。感觉到殷野白的心疼与温柔,苏恒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复杂地想,这样的阿白……就算、就算真的为他做个寡廉鲜耻的贱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些天我也没有逼迫过你。”殷野白手上的动作温柔细致,声音也似温和,“不想做就不做,不至于此。”

苏恒整个人都懵了。他绝对想不到,只是看看他手上的创口,殷野白就能洞悉至此!

拳头上的伤,心中的别扭苦闷,都让苏恒无法反驳殷野白的话。他想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事实就是那样。他不想和殷野白亲近,又不得不用亲近他的方式换取平安,所以他羞辱得砸了墙。

殷野白做完了伤口的清创,叶霜青递来玉髓胶,他接在手里,示意叶霜青清场退下。

叶霜青有些担忧地看了苏恒一眼,这场合却不敢多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将外殿服侍的宫人一并清离。被清过场的寝殿里空荡荡的,苏恒下意识地觉得心慌,他预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殷野白会说出些很可怕的事。

“景传英是皇后的人。”殷野白突兀地说。他低头用玉签将玉髓胶涂在苏恒的伤口上。

苏恒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叶霜青给他看的那张差遣单,想起叶霜青问他是否真的和景传英接触,想起殷野白的遇刺!他不知道景传英在殷野白遇刺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毫无疑问,他被怀疑了!

殷野白头都没有抬,他的动作依然细致,目光依然温柔,晶莹剔透的香痕玉髓胶一点点涂抹在苏恒的拳头上,那狰狞裂开的创口就被粘黏在一起,说话的口吻温和已极:“张氏此人眼窄心高,好作决断,实无底气。稍微吓一吓她,宫中就是一片风声鹤唳。景传英和她关系远得无论如何都牵扯不上,可是,我只刻意和景传英接触了一番,她立刻就选择将景传英灭口抹杀。这样的人,当家家散,做主事颓,为官为商俱不成事,我亲自给皇帝挑的‘贤后’,你以为她是什么好枝头?”

好枝头?苏恒被殷野白话里的意思吓得脸都白了,殷野白竟然认定他跟景传英接触,是因为他投向皇后了?!这一种猜忌可比争风吃醋杀个情敌严重多了!背口杀了情敌的黑锅顶多被分手,背上勾结皇后意图不轨的锅……想殷不器身为殷野白的亲子都死得不明不白,何况他区区一个外姓旁人?!

“我没有!阿白,……”苏恒下意识地就要辩解。

殷野白竖起手指示意他安静,苏恒被吓得够呛,死死咬住自己因惊吓而颤抖的下唇,勉强忍着解释的欲望。殷野白已经将他的伤口上好药了,知道苏恒手上沾了脏东西就浑身不得劲,他还细心用手巾擦了擦苏恒沾在手指上的无用药胶。

做完这一切之后,殷野白抬头冲苏恒安抚地笑了笑,宽慰道:“我若和你计较此事,你就不会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了。”

苏恒不知道自己该给他什么表情回应,殷野白看上去很温和,可是,他的温和却让苏恒怕得脊柱都在发凉。如殷野白所说,若真要为“勾结皇后”此事计较,苏恒有几条命也都丢光了。他大概知道殷野白不会杀他,可是,死亡固然令他恐惧,这彻底被误解却百口莫辩的处境,同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实在有些生气。”殷野白口吻淡淡地说。

他将苏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不想我碰你,我就不碰你一下。只是心火难泄,我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衣裳脱下来,我要打你两下。”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柜子里抽了一根皮带出来。拿到诫具之后,他发现苏恒还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这让他微微皱眉,声音略低,“苏恒,你听话些。”

这还是殷野白第一次直言要打自己出气,苏恒一时醒不过神来。

一直到殷野白压低声音提醒他时,他才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想要用无力又颤抖的手指把裤子解开脱下。殷野白看似温和的态度让他浑身上下都发冷,他其实不在乎殷野白打他两下,让他觉得恐惧是,殷野白这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定下罪的蛮横,连喊冤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被治罪了!

“穿着你的裤子。”殷野白突兀地提醒道。

苏恒被他吓得一抖,惊恐又不解地望着他,不是说脱衣裳吗?又不脱了?

殷野白冷冷压在胸口的怒火被他苍白恐惧的张望狠狠打压了一截,然而,苏恒放在腰间牵扯着长裤的双手,又让他有了一丝被羞辱的痛苦。

苏恒的种种反应,无不讽刺着他,提醒他是个不顾身下人意愿的强奸犯。

殷野白不避讳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上辈子他确实狠狠折腾了苏恒十年,可这辈子呢?是苏恒跪着哭求要和他“重新开始”,现在却演成了“我不想和你做爱,你权势逼人,我不得不献出身体”的戏码。

凭什么呢?我是喜欢你,想要你的身体,可是,我是强奸犯吗?我逼你了吗?你至于害怕到一边灌肠一边用手捶墙,控诉我对你的胁迫逼害吗?那个狠狠用屁眼咬着我阴茎,嘴里哭喊老公还要肏我的人又是谁呢?都他妈是我一厢情愿吗?!

殷野白微微闭眼,轻声道:“脱衣服。穿着你的裤子。我只打你,不亵弄你。”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是苏恒在脱衣服。稍等片刻之后,重新压住了心头怒火的殷野白才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苏恒上身赤裸,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动,殷野白知道他应该愤怒的,看着这样可怜的苏恒,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心疼。

“转身,双手抱住头。”殷野白不想看见他胸前那两点,此时胯下暴胀的欲望让他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苏恒抖索着转过身,遵照他的命令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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