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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让竹讨厌的气息。

虽然不明白那气息是什么，不过以前没有也就算了，现在富贵竹既然已经明确地表示了抗拒，苏镜自然不会硬要把它卖出去。甚至因为不确定店里的其他植物是不是也这样，他这才暂停营业，准备先检查一遍，确认下是个例还是普遍后再看情况做决定。

提前关门后，学员们知道有事，不用人说，就都主动地回了自己房间。保镖是上面安排下来的，全都知道内情，因此留下也不会有妨碍，为了安全，苏镜并没有让他们一道上去。而是一分为二，属于学员的，都跟学员走，负责他安全的，都留下来以防万一。

有保镖在，苏镜也没受影响，他很认真地和富贵竹沟通，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自从上次突破以后，他对植物的了解就加深了许多。后来再修炼，即使没有人说过，但冥冥之中他就知道，为什么纯木之体，作为木属，自己的丹田却一直都是水流的形态。从最开始的水洼到池塘，现在又有如湖泊。

以前不懂的，突然间全懂了。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就是五行相生相克，水生木而已。哪怕传承里没有，苏镜却有预感，自己再升阶下去，湖泊又会慢慢扩大，最终变成海洋，大概等到筑基以后，本源之木才会在海里破水而出，然后随着修为的增进，这棵木，会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以前的修真界，才会有‘筑基以后才算是真正地踏入修真’这一说法。只可惜，以他目前的修为，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自己踏入这一境界。

这一沟通，苏镜才发现，富贵竹虽然是第一例明确表达出对客人的抗拒的，但却绝不是唯一一例。只不过其他植物大多对新的主人满怀期待，很少会抗拒。少数会抗拒的，也只是因为新的主人不符合他们的心意，这才不愿意，想要换一个。只有极少数的花卉，是压根不愿意被出售，他们喜欢待在店里，觉得享受。

不愿意换主人的花卉原由各有不同，甚至还有一株是因为许胜那傲娇小子，据说是被他浇过水，所以想留在店里陪他。

“可是没几年，许胜就要走了。而且说不定时间更短，用不了一年他就会坚持不下去想要离开。到时候你就算留在店里，也看不到他了，这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那盆对许胜‘芳心暗许’的花是丛水仙。水仙完全不知道那话是苏镜的恶趣味，它闻言十分认真地在苦恼，越想越发愁，这可怎么办啊？愁得叶片都开始皱边了。

见状，苏镜终于良心发现地说道：“那不如我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养你的话，到时候如果要走就把你一起带走怎么样？这样你就能一直看到他了。”

好啊好啊！

单纯的水仙开心地点头。花朵上下摇摆。

逗完水仙花，苏镜回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就有的念头。当时他才开始修炼，每次想要知道植物在想什么，都需要用灵力探触才行。就算这样，因为植物有思维，出于尊重它们的意愿，他也曾经萌生过让植物自由择主的想法。只是当时条件不完善，而且植物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意愿表达得很清楚。他修为又低，每次都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沟通基本只能靠猜。不像现在，不用灵力，甚至不用接触植物本身，只要稍微注意一点，他就能够知道植物在想什么。

直到今天，苏镜终于觉得，时机总算是成熟了。植物懂得表达了，他也有足够的底气去这样做了。只要后续的服务能跟上，能做到定期回访，就应该不会出现植物跟着新主人到新家以后，却被过分折枝摘叶，弄得缺胳膊断腿，甚至还可能因为新主人懒得照顾，而枯死病死被虫子咬死等各种死这样的情况。

就像是宠物一样，同样是生灵，苏镜也想尽可能地给植物们都找个好主人，会好好对它细心照顾它不虐待的那种。不然宁愿不卖，留在店里自己养着。

重生回来，最开始，苏镜就只是想支撑起花店，保住父母的心血。但随着自己修炼，能感觉到植物在想什么以后，苏镜的想法就开始慢慢改变。到现在，对他来说，和花店比起来，植物更重要。

做好决定以后，苏镜在门上贴了公告，重新给花店找了定位，开始转型。店里的花草，不再是顾客看中了就能买，而是从单向选择，变成了双向，顾客挑中植物的同时，也要植物愿意才可以。不过在这盆植物不愿意的情况下，顾客可以再选其他植物试试。只是如果其他植物也不愿意的话，那很遗憾，只能等以后有新的植物到店了，他再来试试。总之在有植物愿意跟他走之前，花店是不会把任何一株花卉卖给他的。

不过一旦有植物愿意跟顾客走的话，虽然花卉的价格不变，但店里有后续服务，会定期回访查看植物的情况，如果有病虫害，也会及时帮忙防治，并不会额外再收费。甚至花卉出了别的问题，顾客也能带到店里来，直接处理，避免延误，导致植物的病情更为严重。

植物的售卖方式才开始改变，由传统到颠覆，虽然处理得好，可以降低顾客的不满，但按新的方式来，总有人会买不到。还有部分人，即使买得到，但来买之前，也会担心没有植物愿意跟他走，不愿意接受花店的改变，更喜欢以前想买，只要排队就能买到的模式。因此苏镜心里清楚，处理得再好，也难免有人会有意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最开始，才看到公告，也确实有不少人都觉得苏镜矫情，莫名其妙。

“搞什么，一盆花而已，又不是人，连动物都不是，怎么可能有思维，还能表达自己的意愿。别是花店不想卖花，故意找出来的借口吧。”

“这要是动物也就算了，起码有的动物确实要看眼缘，有缘分了，它才跟你亲，愿意跟你回家。但植物，说实话，闻所未闻。就算近年来确实有不少研究都表明植物有意识和思维，但从来就没见过实例。光凭那些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所谓科学研究，我就是想相信也难。”

“什么有意识有思维，我看就是借口。不想卖就不想卖，直说就好，何必这么敷衍人？这借口说出来，是怀疑我们智商呢，还是怀疑我们智商？不会真觉得我们会信吧？”

不过即使这样，抱怨归抱怨，甚至有人扬言要拒买来表达自己的抗议，企图借此让苏镜改变售卖方式的，最终也还都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花卉的效果摆在那，该买的一个都没少来。只要买盆花，自己的健康就有了最基础的保障，比吃那些保健品强多了，怎么可能不来，又不是傻了。

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来了，不管排队多久，最终总能买到，而现在，却不一定了。但这其实也还在忍受的范围内，不接受也没别的办法，谁让店是人家开的，再不满，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倒不是没人想过，只是才一打主意，眼前就浮现出了店里那些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保镖。对方天天守着，还轮班，就连交接都是在苏镜身边进行的，连个空隙都没有，谁有胆子当面下手？又不是不怕疼，被揍也无所谓。就算真不怕，人都是要面子的，当众被像抓小鸡崽一样地提起来，然后扔出门，真要是这样，怎么看都很丢脸。

去闹事的，人家保镖尽职责的时候，可不会顾及你的面子。但自己本身，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因此没人敢行动，有这念头的，也都只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最开始，这样双向选择的购买方式大家还有些不习惯，只不过时间久了，反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除却已经接受了这种新颖的方式之外，更多的是，他们从中体会到了绝对的好处。

先不说有完善的售后服务，家里的花草无论出了什么毛病，不管大小，只要打个电话，或者把花送到店里来，就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而且同样是买花，同一家店同一品种，早期没限制的时候买的，虽然对身体也很好，但效果似乎总没有后来带回来的那盆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有人注意到这一现象并且公布出来以后，大家买花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抱怨了。甚至因为得到的比以前更不容易，很多人反而对花卉更珍惜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养猫养狗，把对方当家人照顾一样，渐渐的，有不少人也开始把植物当成自己家里的一员。宠得上天入地不说，甚至有人连花卉掉片叶子都要担心半天，专门捧去花店让人看个究竟，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生病了。

当然，有人接受也就有人一如既往地表示反对。又不是华国币，人见人爱。更何况就算是华国币，还有那些自诩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在呢。尤其是，一直买不到花，得不到花草的认同，没有花草愿意跟他回家的那些人。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时间久了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每次都买不到，他们心里的不满可想而知。

只可惜这些人闹也没有用，这么久了大家都有长眼睛，谁都看得出来，得不到花草认同的，一次两次的，还情有可原，但次数多了，一两年下来都还是这样的，大都是些道德上有瑕疵的人。也不知道店主是怎么分辨的。

没错，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植物自己选择主人，不是因为它有意识，能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店主不想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卉卖给人渣，这才找出来的借口。

虽然店主怎么分辨好人坏人的，这一直都是个谜。不过有钱任性，愿意下本钱的话也许能够做到？这个说法不是没有纰漏，比如有些人才第一次来店里，苏镜根本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又从哪里知道他的人品。就算是让人现查，也不可能那么快出结果。但再怎么离谱，反正都比植物自己择主要来得靠谱。因此大多数人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这个，都觉得肯定是店主有钱任性，找了专门的侦探在查，说不定还养了一整个团队，所以才能这么快。

直到后来修真这件事，走近千家万户，贴近民生现实以后，很多人才反应了过来。

“卧槽，像修真这么不科学的事都有了，植物有灵能择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完全说得过去啊！”

“+1，亏我们当初还天真单纯地以为是人家店主壕，专门培养了一支团队来查店里客户的人品，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花卖给人家。结果现在想想，就算有钱，这实行难度也有点高啊。亏我们还一本正经地讨论过。我那会儿甚至还嘀咕，店主不想卖就不卖，好歹找个正常点的借口，别让人一看就觉得假。没想到现在回头看，可能人店主其实没说谎，只是我们太傻看不穿。要是早知道能修真，对店主的话我肯定一听就相信，绝不怀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