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暻洛这才把大行司主司人汪铎召进宫来。
汪铎作为大行司主司,礼遇外宾之事向来都是由他负责的。襄邑远道而来的使臣一行,从吃穿到用度出行一直都由汪铎全权操办,暻洛对此并不操心。只有在关于随嫁品的处置上,汪铎请示过圣上,暻洛示意那百箱珠宝就由诗缈公主自行保管,留或送都不必过问。
难办的大概就是那二百石珍果,吃又吃不下,放着坏了又不好。汪铎思前想后,就请旨让内务司分管送给皇城里或者封地近皇城的几位王爷公主家去,还有几位大人也受了,剩下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分配的就让膳房做成果酱果脯一类东西多留存一段时间。
见皇帝问道关于关于襄邑一事,汪铎畏畏缩缩低着头如实禀报。可怜他一个老人家,着实摸不清圣上心思,就只能事无巨细一通说。暻洛一边听汪铎废话连篇,一边打着哈欠。
汪铎平铺直叙找不着重点,说得口干舌燥到无话可说□□晾着,直挺挺站在皇帝跟前,紧张得直冒汗。
暻洛叹了口气令小太监笔墨伺候,提起笔来刷刷就丢给汪铎。
汪铎始终神经紧绷,见皇帝飞来一张纸也算是反应迅速,那宣纸轻飘飘朝着他过来,连忙扑上去三抓四扯终于捞到手上,展开一看终于明白了。原来说的是对附属国初次朝贡的赏赐。
暻氏大国慷慨,暻洛拟旨给得几样奇珍异宝都是百年难寻。其他真金白银更是给的爽利。只是关于最后一条,汪铎还是不明白。
随行伺候的三十人,只留下三名女宫人,其他全部随全部赏赐回归襄邑,这为的是什么?
“去到哪里总不如故乡,让他们回去不是更大的赏赐?”暻洛笑道,仿若无害。
“圣上所言极是!”汪铎焦心得满头是汗,连忙一抹额头,也嘿嘿扬着老脸一笑,连忙点头应允。
暻洛好像心情不错,也就笑着摆摆手,让汪铎麻溜的滚。被放过一马的汪铎哪里还敢多呆,叩谢皇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汪铎一走,暻洛也令小太监退下,小太监离开时将门带上。暻洛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狼毫小笔,眼也不抬,也不知向谁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满室静谧不像还有旁人的样子。只是不稍片刻,有一人从内室里缓缓踱步而出,正是暻祥。他手里捧着一本看了大半的藏青色线装的书册,一边走着也不忘把书上因为大意而折起的页角铺平。
他将书册放下,朝暻洛抬了抬眼又低头去翻几页,“急哄哄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事?”说着,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襄邑与暻国相接壤。地处暻国边境之南。仅有五府之大。早年间两国贸易往来密切,两国居民百年来都相安无事。可惜襄邑新君野心勃勃妄图北征,竟向暻国进军。只是暻国又岂是容人拿捏之辈。一击就将北征战队打得溃不成军败退三百里。
襄邑新君诗无为了保全实力,见暻国无意吞并襄邑,只能放下身段主动求降。不得已与暻国签下协议,成为暻氏王朝的附属国。
“所以说,那个诗缈不过就是个人质。”暻祥把书卷推到小几的边上,在几边的小凳坐下。“随行而来不过三十人,你还怕有诈?”
关于“人质”一词,暻洛不置可否,搞不好这个公主不过是一个让两国交涉加深的由头。但暻洛仍然点头表示明白,细思之下又补上一句,“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这三十人,一个不留。”
“谨小慎微到这个地步,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暻祥曲起食指反过来敲了敲木几两下,“就为了这点破事,一个安生觉也不让我好好睡……”暻祥昨儿收到一套书,忍不住看到二更天。直到了天蒙蒙灰才睡下。
没曾想到觉还没睡踏实就被小李子一句“圣上有要事相商,劳请速速进宫”哄骗进宫,一脸蒙圈地被领进书房听汪铎跟那儿废话连篇,暻祥这起床气一时半会儿下不去。
暻洛早就习惯暻祥这幅君臣无别的德行,要是因为自己当了皇帝就对自己毕恭毕敬,那这个暻祥也就不是暻祥了。只是暻洛也不是什么简单人,怎么抓人软肋他是一清二楚,挑眉扬声道,“给你一个见二哥一面的理由,还不够你感恩戴德的么?”
没想到暻洛会这样说,暻祥不由得失语。暻祥对暻盛见不得光的感情,暻洛向来是知道的。即便没有说,但太过分的亲昵总会令人察觉,更何况是那么亲近的暻洛。暻洛懂事得早,暻祥又从来不掩藏见到暻盛之后眼神里格外暧昧的光。
多亏暻盛从来就同榆木疙瘩一样,还有暻洛状似无意的遮掩,暻祥这份过于炽热的感情才被放置于角落不被旁人知晓。也大概是过分了些,终究被父皇觉察一二,暻盛早早地被定下亲事,与尚未蒙面的姑娘结了亲。之后没人点破,也就不了了之了。
暻祥的心思虽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到现在也没有结束的意思。过了这么多年,多亏暻盛向来愚钝,暻祥又以法理自持,饶是执念深深,也咬着牙不肯戳破。
“二哥早早被父皇赐婚,虽说不曾爱过,但如今外人看来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平平淡淡也有十年。现在又有了孩子,就再也没有你插足的余地,这道理你不会不懂。我说七哥,你也该早日抽身,”见暻祥皱了皱眉却不说话,暻洛知道这些话暻祥早就明白于心,只是一贯避退不肯面对,“你可不要越陷越深。二哥要是知道自己同胞兄弟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一定会觉得千错万错都是自己造成的,他那样的人也只觉十分为难,然后一直躲在封地不肯入京。到时候,你哭也没用了。”
暻祥脸色勃然,又硬是压了回去,语气佯装平淡,“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从小我俩就亲近,他早该习惯了。倒是你,”暻祥反而质问起暻洛,“堂堂一国之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再悔不当初,也回不到将穆颜囚禁的三年前,他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暻洛原本还在批注着什么,被握着的毛笔写不下只字片语,被他轻轻握住的笔杆被硬生生折断。暻洛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顿了顿接着说,“说实话,我不知道。等到他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对他的感情里并没有悔恨,我会想起他,也是自然而平淡的。他的血在我的身体里,他活在我所能见到的一切里,镜中的我,地上的影,还有床榻深陷的所在。我已经非他不可,除非我死。”
“无药可救!”暻祥闻言,拂袖而去。暻洛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翻阅批注。
无药可救?呵。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我是周日忘记更新的傻蛋QAQ
☆、第九章
二王家的王妃产后变得爱撒娇起来,尤其是坐月子那时候,格外严重。暻盛好不容易得闲赶赴皇城为圣上贺缔良缘,还没住上几天,心里挂念家中得紧,就向暻洛请辞回封地去了。送暻盛走的那天,暻祥竟没有来。
暻洛作为一个全然知情者,在饯别时只是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让他保重便不再多说。暻盛点点头临别前向暻祥府上方向远远望上一眼,就与暻洛挥别。
要不是因为暻盛临别远眺祥王府时欲语还休的眼神,恐怕到最后连暻洛都猜不到,原来暻盛一直都知道暻祥对自己的感情。
都怪暻洛暻祥兄弟二人太过天真,又或者是暻盛向来善于掩饰。今日一别,暻盛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皇城。这么想着,暻洛忍不住别了又别,愣是陪着兄长一路直到皇城之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暻盛说到此便了,暻洛就看着马车上的兄长行跪跽君王之礼,暻洛一时心疼,就笑着挥手让兄长别再耽搁。
暻盛尴尬一笑,委身进了马车里。引路车马扬起层层叠叠的沙,不了一会儿,护卫二王爷一行的车队就埋没在风沙里。暻洛远望无果,令人打道回宫。一转身就看见远远地将半个身子藏在树后的暻祥,也不知怎的,暻洛长舒一口气,笑了笑。
见暻洛步步靠近暻祥也没躲开,对着皇帝深深作揖,脸上看不出表情。暻洛也不说话往前多走了一步,暻祥就跟在身侧,其他护卫离着一段距离,方便保护又与两人保持距离,才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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