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包讳倒吸一口冷气。“我估摸着,那竹筒里面也差不多是——”
“是战书。”慕容评丢开竹筒里的纸条,身子朝后一仰,长长的叹气,“是王猛对我们下的战书,两日后开战。”
仲明已经跪下去,抱拳而向:“末将愿出生入死,随使君尽杀秦狗!”
包讳也跟着跪下去,沉吟两下说:“不知……使君是否已有对付王猛的办法?”
“有啊。”慕容评随手捻起一旁果盘里的葡萄吃下去,“最简单的一个,两日后出战便是。”
“为何要听那王猛的?他必定已经准备充分,只等我们送上门去了!”
“那你想怎样?再拖五日,还是再拖十日?”慕容评冷笑一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反正前后都要挨刀子,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来。”看了看一脸愕然放佛就要壮烈的包讳,慕容评又剥开一颗葡萄,“包讳啊,这可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别浪费了。”
“我——我——”
“本王也相信包府君的忠心,仲明,你说是不是?”慕容评咯咯咯笑起来,眼底一派森冷。
该来的总会来,这一仗迟早要打。自己是个文官,不是个将才,这一点慕容评倒是看的很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况且垫背的越多,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就越大。怪不了谁,怪不了谁啊。慕容评在心里默默的叹着气,只是不晓得那苻坚是不是真如传言一般宽厚仁慈。
秋风萧瑟,夜色如墨,方才剩下来的最后一点残阳光芒被夜幕遮蔽。
自从上回王猛向慕容垂道歉之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慕容垂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同以前一样洒脱健谈,和将士一同喝酒吃肉一同开一些不登大雅的玩笑,其他人嘲笑燕军时,他也跟着一起笑,甚至还会喊出“天王万岁”之类的话来。总之,从前的那个慕容垂又回来了。
邓羌是爽快人,别人待他好一分,他便也待别人好一分。现在的慕容垂和他可是再好不过的兄弟了。战书送出去之后,两人捧着一坛酒坐在火堆上畅快喝酒。
几盅酒过去,慕容垂笑眯眯的问他:“听说邓将军在长安刚纳了一房姬妾,炕头还没睡热便上了战场?”
邓羌愣了愣,然后用力擦擦嘴,嚎啕了一声:“正是呢!我那小娘子才过门十日不到,我就要挥军上阵,诶我跟你说啊,走的那日你是没见着,她哭的那叫一个惨哦。”
“哦?那说明你家娘子对你是真的情真意切啊。”慕容垂仍是那样的笑容。见邓羌有些不解,又耐心解释道:“对她来说,你是头一次上战场,刀枪无眼,她如此担心你,怎么不是情真意切?”
邓羌咂巴着嘴想了想,又嚷嚷:“可我还没怎么呢她就哭的跟死了官人一样,晦气啊晦气!再说了,我邓羌文的不行,难道打仗还不行?有什么好担心的,嘁!”
慕容垂呵呵笑着,笑的神秘莫测:“我们每到一处,相爷必会留下一将驻守那方,那……将军可曾想过,待到攻下邺城,这守城的将军会是哪位?”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来冲仍是不解的邓羌道:“燕地何等重要?邺城何等重要?那这位将军也必定要军功显赫。邓将军战无不胜,可是大大的有希望,待守个两三年再回长安,那必是加官进爵仕途亨通啊,只是可惜了那家里娇滴滴的小娘子咯~”
邓羌原地不动呆了呆,似乎是在心里好好的衡量了一下,然后一把捉住慕容垂:“你可是征东大将军,比我有前途!”
慕容垂斜眼看他:“我原本就是从邺城出来的,如今再回去守城,要是我集结旧部造反呢?相爷又不傻,这等好差事是轮不到我啦。”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我不要守城,我要回去抱娘子!”邓羌一骨碌爬起来蹲到慕容垂前面。
慕容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你快说!”
“呐,你去跟相爷求个人情,求他答允你回去之后做个司隶校尉,专管着长安城一带。这样他不就知道你归乡心切了吗?以咱们相爷的好心,或许能放你回去。”说完慕容垂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邓羌也跟着点点头。
邺城……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早朝上从此少了一个中山王,大家惊奇了一日,便也不甚在意。几日前下了一场大雨,瓢泼一般,好像是上天要将世间肮脏的东西冲刷干净那样,花园里的花草被打了个惨淡凋零。仪元殿庭院里的那几株珍贵茶梅此刻也亮晶晶的戳在那儿,顶端几个青嫩花苞。
慕容冲拎着一只铜漆壶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时不时浇浇水,或者示意桂卿将某枝某叶剪去。他并不懂修葺,只是凭心情剪裁着,幸好凡是枝头有花骨朵的都被他好心留下了。
那日大雨,桂卿刚听说自家殿下被官家罚了软禁,她狠狠的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便看见车鹿扶着慕容冲挪进了仪元殿,慕容冲惨白着一张脸,身上车鹿特意带去的披风不知何故淋的湿透,衣摆还沾了一圈泥。宫里的人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还没等用晚膳,慕容冲就开始发高烧。两颊通红,双唇紧抿躺在床上,来诊治的太医被暴躁的车鹿吓的不轻。
叫人奇怪的是,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慕容冲在床上足足睡到第二日午后,烧也退了人也醒了,太医再也瞧不出什么其他病症,也只好这样作罢。她原本以为,按慕容冲的性子,这个罚他定是不认的,肯定还有一场好闹。可谁知慕容冲醒来之后好吃好睡,还是一样的坏脾气。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从前懒得看书的殿下现在也会去书房抽一本来翻一翻,或者是在院子里对着这几株茶梅瞧瞧看看。
“殿下!殿下!”
车鹿从外面一脸喜气的进来,找了一圈兀自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桂卿捧着个漆盘,上面摆着一柄剪子,手臂上搭着一件衣裳,慕容冲在前面侍弄花草。
“殿下,您要的消息我打听出来了!”车鹿兴冲冲的跑到慕容冲身边,“原来官家几日前就已下旨,让慕容评速速开战,再不可拖延一日,这一定是您的功劳!”
慕容冲浇水的手一僵,手腕一抬收了壶,“哦”了一声,也不见多高兴,半响车鹿听见他嘟囔了一句:“怎么今年的茶梅还不开。”
桂卿立刻上去解释:“前几日雨下的太大,打掉了不少花骨朵儿呢,应该再过几日殿下就能看见花开了。”
慕容冲抬头看了看天,又回头看见两个人俱神经兮兮的看着自己,皱皱眉,把铜漆壶往桂卿怀里一推:“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又不是豺狼。”然后看向车鹿,颐指气使:“今天吃酥姜烘鹿丝。”
一日很快便过去。王猛并众将一起在主帐等着,脸色不是很好看,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
他们在等徐成。下午的时候徐成领命率人前去侦察敌营,去的时候王猛吩咐:不论如何,亥时前一定要回来。现在已是亥时下一刻,徐成迟迟未归,按军法当以通敌论处。邓羌和张蚝尤其着急,他们二人同徐成曾数次并肩作战,感情自比其他人深厚些。
王猛摆在案几上的沙漏不急不慢的漏着,直到亥时下三刻,徐成才一身风尘仆仆的闯进大帐,跪在众人面前:“末将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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