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没什么。”听贾思蓉喊自己,崔冰意识到又走神了,“思蓉,”前些日子那个尹墨行被自己骂走,再也没来。想来也没有脸来了,就算是在朝堂上见着,他也是把脸别过去,假装没看见自己。
虽说没有必要把尹墨行前来求亲这件事告诉思蓉,但是经尹墨行这么一闹,崔冰已经意识到,思蓉的终身大事,已经不可耽误了。
“什么?”思蓉看不见崔冰的神色,并不知道崔冰在打什么主意。
“思蓉,你我虽不是亲兄妹,但是论感情,绝对不比亲的差。如今我说一句话,你肯听么?”崔冰缓缓道。
不是亲兄妹!韩承志瞪圆了两眼,果然如此!他就觉得头忽然昏昏然起来,耳边有什么在吵个不停,连带着精神,也不那么好了。
不是亲兄妹,难道崔冰接下来,要说——韩承之不知不觉得握紧了袖口,一颗心全放在崔冰身上,看他说出什么话来。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尽管只说便是。”思蓉察觉到崔冰言语中的不安,还有犹豫。崔冰从来不拿两人关系作说法,因为在他们心里,早就承认彼此是亲兄妹了。让崔冰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在爹爹去世后说过一次。今天,他忽然这么说,难道有什么事?
“思蓉,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个人,你不说,我也就不问。可是思蓉,这么多年了,你就为了那么个虚化的影子,白白浪费些年华,你觉得,值得么?”
“........”思蓉不说话,悄悄把手攥了起来,她已经猜到崔冰想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放不下,也要放下。他不来,你就不嫁了么?”崔冰心疼思蓉,这孩子倔强,有事也不肯说,就憋在心里。憋得久了,就弹一首长相思打发相思之苦,可是那个人,说不定在何方逍遥自在呢,哪里还记得有个痴心女子为他守着一颗心!
“哥哥,”思蓉低低的叫了一声,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哥哥,是嫌我累赘了么?”
“思蓉!”见着思蓉掉泪,崔冰又急又气,禁不住懊恼起来,明明这就是思蓉的伤疤处,还要挖出来,再加把盐!自己的脑子是进水了么?他一步迈过去,把思蓉抱在怀里,“傻丫头!哥哥怎么会嫌你累赘?我是心疼你啊,瞧你为他,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哥哥........”早就明白崔冰不是那个意思,思蓉也不是要怪他,只是,他又提起那个人,让她伤心,让她觉得委屈,“我.......就是傻么........就遇上他了…….哥哥…….我也怕阿,万一在也见不着他怎么办?我怕…….阿……..”扯着崔冰的衣襟,思蓉这些年的委屈,全化成了泪水。
“........”崔冰只能任由着思蓉哭,知道这些年里思蓉心中的苦,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思蓉泪眼婆娑的看着崔冰,“哥哥你到找到意中人的那天,一定要告诉我,我,我一定不做你的累赘……..”
“说的什么丧气话!不准你这么说。”搂紧了思蓉,崔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领着思蓉上山,思蓉累了,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一样,“哥哥这辈子,谁也不娶。莫要以为我在说玩笑话,思蓉不嫁,等不来那人,我也不娶。”反正自己根本没这个想法,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见那个人…….
“哥哥果然在说玩笑话。”思蓉抬起头,伸手擦了一把眼泪,“你不娶?我也怕被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了。”
“把我也一块淹了才好呢。”崔冰戏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让你伤心了。罢了罢了,今天这花也别种了,走,我带你去街上走走。现在的天气,适合放风筝呢。”
“我不去。哭的眼睛像个大桃子,出去叫人笑话。”哭出来了,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思蓉抬起袖子又擦了擦眼睛。
“咦?你也知道你的眼睛像个大桃子?”崔冰故作惊讶,“我还以为你就知道大如梨呢。”
“你——”思蓉气的拿拳头捶他,“你又笑话我!我不依,我不依!”
“我哪里敢啊。哎呦,轻点啊你,”崔冰笑着躲开思蓉的粉拳,“小心,这满地是坑呢。”
“打得就是你!”思蓉撅着嘴,“让我哭又让我笑得,不是你是谁?”
两个人在花园打打闹闹,谁也没有注意有个身影,来了又走了。
韩承之出门,抬头看了看天空。
就像崔冰刚才说的,清明时节,正好放风筝。这不,天上正飘着几个纸鸢。随着风,高高的挂在天空中。
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思蓉与崔冰,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感情,比得上亲兄妹了。而且,思蓉心里有人,这是不假,那人却非崔冰。到底是谁他不感兴趣,只要不是崔冰,就好了。
不是崔冰,就好了啊。韩承之目光落在台阶边的一棵小花上,鹅黄色的小野花,毫不起眼。他蹲下身来,把那朵小花摘在手中,想了好大一会,末了,把那花揉搓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崔冰,你不是想带兵么?我帮你,我给你这个机会,只是,韩承之嘴角浮起一抹看不透的微笑,我帮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第7章6
明昕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是泉州那边新送来的铁观音,味道不错。他抬眼看看面前的人,跪了已经有些时候了。这折子也听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他也倦了。
“小福子,”明昕开口,“赐座。”
“微臣不敢!”虽然膝盖都已经麻木,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韩承志还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都说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他自己本来就是心窍比别人多一份的,但在明昕面前,还是端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明白,明昕能成为皇帝,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像当年杀太子,夺皇位,然后又寻了个借口把毫无干系的九皇子明昶发配边关,让帮助自己夺位的七皇子明昭乖乖交出兵权,封了个虚名,让他不问朝政。
皇帝做到这份上,做臣子的自然不敢造次。想当初中了状元,如若不是明昕知道他就是江南制玉世家的三公子,这皇宫里的玉器都指着韩家来做,傅相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来做?
小福子搬来一个锦凳,放在韩承之身边,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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