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谢元恫这才点了点头让莫敬韬起身。莫敬韬恭谨的静立在一旁,面上的神色淡淡的,不辨喜怒。
谢老太爷上下打量着竹儿,抚须笑道:“都传桐莠莫郎年少才高,疏朗不群,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学生清寒士子,惭愧领受先生高赞。”竹儿微微黯然,呵,不过一个会试一百名外,连同进士都不是的士子,怎能当得起这样的谬赞?
“年纪轻轻,怎可妄自菲薄?”谢老太爷不满的道,嘴角带笑,“你勾结乱党乃是被冤枉的事情,如今事实澄清,再过三年你也才十五,相信经过三年的磨砺,你必定能更进一步,成为朝廷栋梁。”
竹儿一愣,倒是躬身下去,“承先生吉言,学生定当振奋精神,他日报效朝廷,回报先生今日救命之恩!”
“呵呵。”谢老太爷欣赏的看着竹儿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自信与笃定,“只要你能为苍生谋福,忠于朝廷,便是对老夫最好的报答了。”
“小家伙,我看你便觉亲切的很,想来你我也是有些缘分的,不如你就拜我做义父如何?”一旁的谢元恫忍不住开口道。
竹儿一愣,露出一丝浅笑,“学生不敢。”并没有觉得能与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嫡长子牵扯关系是如何的荣耀,也没有趁机攀附的心思。他如今一文不名,凭什么去做人家的义子?
谢元恫还要劝说,谢老太爷却微微变色,淡淡的笑道:“老夫看你也觉投缘,往后你若没事,大可以到老夫府上玩玩。至于救你一说,这本来就是冤案,没有老夫,迟早也能查清楚。今日老夫还有他事,就失陪了。”
竹儿却不觉得意外,能有机会当面道谢已经是难得了。他躬身道:“那学生就暂且告退了。”
挥了挥手让下人领着竹儿和莫敬韬出门,谢老太爷转头问谢元恫,“如何?”
“爹,为何不把他留在府上?”谢元恫急切的问,“这孩子的眉眼,神情和小妹简直是,简直是……”他激动之下不知说什么是好,他和敏儿一起长大,就算天下人都记不得认不出了,他也能够明白,这孩子分明就是敏儿的亲骨肉啊!
谢老太爷闻言目光一凝,有片刻的失神。旋即拿起茶碗淡淡的道:“王爷说了,随他去。”
“为什么?若先前只是可能的话,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孩子就是敏儿的骨肉,是当今的皇孙,是嫡长孙!为什么不留住他?”
谢老太爷内心淡淡的叹了口气,思及次子不在身边,开口解释道:“这孩子,不该是咱们先认下,会引起猜忌和防备。”皇家血脉,唯有皇家自己亲近相认。如若不然,圣上得孙欣喜之后,必然会忌讳和防备谢家同这孩子亲近,以防谢家趁势坐大。
“可是如今,大爷没有这个意思,三爷也没有这个意思,你说说,为什么?”谢老太爷瞥了谢元恫一眼,问道。
“三爷是因为怀疑这孩子是……大爷,大爷也是怕引起猜忌?”谢元恫迟疑的问。
“正是。”谢老太爷神色总算好转一些,“储位空悬未定,圣上虽然忌讳兄弟相争相残,可还不至于认为大爷会将储位拱手相让。因为嫡长孙一出,圣上心中的储君人选,几成定局!至于这孩子,就算因为如今裕亲王妃是景国公主,不能轻易认回嫡孙,可是圣上心中主意若定,他被封皇太孙也是迟早之事!”
谢元恫目光中多了几分热切,仿佛外甥荣登,谢家权倾朝野就在眼前了。当初那孩子落地的时候,包括圣上在内,又有谁能够想到呢,这十来年王室竟是再无嫡孙!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谢元恫问。
“静观其变。”谢老太爷淡淡的笑了,“年仅十二岁的考生,会试榜上有名的士子,因为牵涉前朝余孽被捕入狱,错过殿试,直到如今才堪堪出狱。可是圣上连过问都没有过问一句,你不觉得奇怪?”
“不仅我们不能动,你看好了,大爷和三爷,一样都是不能动的。”谢老太爷低低的叹了一声,“这孩子啊,还是太过冲动稚嫩,到底是商户人家长大的孩子。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就这么莽撞的一头撞进了这个是非圈子。”江祗为官多年,所贪墨的银两朝野上下谁没沾染?若没有圣上默许,江祗何至于如此胆大?那银两的去处,竟是有五成以上是充了国库为将来动兵做准备的!这一点连谢元恫都不知晓。如今圣上起了动江祗的心思,一是警告大爷,二怕也是要给江祗留一份退步的余地。
江祗的告老还乡,是圣上与江祗的默契,是百官与江祗的默契,也是两位王爷之间的默契!莫行秋冒失的想顺着江祗拉出所谓的幕后元凶,无异于是自毁前程,偏生还不自知。莫说三爷的证据里有水分,不肯让莫行秋再查下去,就是大爷自己,对这个既定结局也是意料之外的满意,不想过多牵涉了。那么柳家害得莫行秋入狱,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益处的。
至于柳家,谢老太爷还是有些意外的,向来摇摆不定的柳家什么时候就倒向了三爷?三爷究竟许了他们什么好处?究竟是只传了几代,根基尚浅,比不得谢家王家还有赵家,鼠目寸光罢了。
“爹,您说这孩子真是大爷的……”谢元恫迟疑的话打断了谢老太爷的沉思,
谢老太爷蓦地觉得胸中涌上一股怒气,他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不知道,也不重要!”
是不是重要吗?只要大爷认定他是,他便是。若是大爷认定他不是,他便一文不值。
“爹,若不是……三爷得了嫡孙,大爷还拿什么……小妹既是三爷的嫡妻,咱们何苦一心追随大爷,却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谢元恫忍不住问。这是他一早想问的问题了,他们这样的世家从来不会用尽全力支持一位皇子的,狡兔尚有三窟,何况像他们这样传承了几朝几代任是天下易主仍旧伫立不倒的世家呢。
“糊涂!你当三爷是什么人,三爷一旦登基,你我再无立锥之地了!”谢老太爷恨恨的道:“用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三爷凭的什么有了和立功无数文武皆让圣上满意的大爷争的资本?三爷与大爷自小亲厚,又是什么能让大爷感觉到威胁,对嫡亲的弟弟下手的?!因为三爷铁面无情,下手狠厉,敢于得罪百官,行天下人不敢为之事!因为三爷嫉恶如仇,不讲人情,敢触动世家士族的利益!因为三爷做的都是圣上有心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因为三爷办事稳妥,得了圣心!这天下都是圣上的,立与不立,说到底,只是存乎一心罢了,你,明白么?”
谢元恫动了动唇还要说话,就被谢老太爷拦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问你,你觉得这样的三爷,会因为咱们是那孩子的至亲便手下留情么?更何况……”
谢老太爷叹了口气,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失望与疲惫,“你仔细想想赵王两家,可有与三爷亲近的。罢了,你下去吧。”
谢元恫怔了怔,眼底流露出一丝懊恼失落,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给谢老太爷磕了一个头,退下了。
小巷深处,粉墙之下,一只小松鼠吱吱的挥着小爪子,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在它不远处散落着一颗红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喂,你别欺负我的花生!”酒儿来的时候看到小东西委屈的扑进自己怀里,转头对着竹儿张牙舞爪的。
竹儿半靠半躺在墙边,眯着眼睛晒太阳。秋日的阳光照在少年干净的眉眼上,带了几分不经意的安静。竹儿懒洋洋的微动手指,红果子顺着细线滚到竹儿身边,他抬头嗤笑,“你瞧瞧你家花生都胖成什么样了?你见过这么胖的花生吗?”
“胡说!花生自然都是白白胖胖的!”酒儿不假思索的反驳道,旋即反应过来,“不许说我家花生是花生!”
这句绕口的话逗得竹儿忍不住笑了,他不管酒儿不善的脸色,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酒儿瞪了竹儿一眼,一屁股坐在竹儿身边,斜眼看他,“怎么了?我可不稀罕你谢我。”
“我说过要谢你了吗?”竹儿挑眉问道,带了几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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