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谁?竹儿吧?山中如流水般的悠闲岁月,下棋弹琴,挥毫题诗;冷香望月那个机灵孩子,拉着他的手叫爹,声音那么自然那么温暖;一路上顽皮却贴心的小小子,聪敏机智;再没有哪个孩子能比竹儿离他更近了,将来怕也不会有了吧?
可惜,竹儿终究不是他的骨肉。早在他迎娶景国公主的时候大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敏儿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血,大哥没必要骗他。
敏儿爱的是他吗?若是十一年前,他可以肯定的说一声是,可是现在呢?敏儿已经不在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敏儿,可是大哥的手段,他更清楚。
定亲王始终温文的笑容在眼前闪现,这个曾经温暖至亲的哥哥,却是他如今做梦都想杀掉的人。
张墨瑛微微垂下了眼,无论如何,这孩子替他挡了一剑,他欠这孩子一个情。
“主子。”湛卢不知何时出现,躬身唤道。张墨瑛站在山道上已经发了一小会儿呆了。
“找到了?”张墨瑛回过神,沉声问道。
湛卢面带羞愧的跪下,“请主子责罚。”
“嗯?”张墨瑛扬眉,“怎么?”
“散播谣言的主使人找到了,只是不知何故被人所杀。”湛卢垂首道,“杀人者手法诡异,湛卢无能,不知是谁。”
张墨瑛倒是笑了,这么说来,父皇派人跟着自己多多少少是为了协助自己的。父皇也知道他的为难,这一点让张墨瑛深感这些日子没有白熬。他淡笑了道:“这不怪你,你查不出,也属正常。还有吗?”
“方先生派人四处制止谣言。”湛卢面无表情的汇报,抬头看到张墨瑛微微沉下的脸色,顿了顿,轻声,“刺杀主子之人,就在亭内。”
张墨瑛疑惑的看了湛卢一眼,你不把他带到我跟前来?不过他素来信得过湛卢,也便没有多说,举步上山。
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人,锦衣华服,身形颀长,只是面白气弱,正定定的看着张墨瑛。
张墨瑛微怔,“是你?”眼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九弟,张墨玦。
难怪黑衣人和湛卢两个都没有发现和料到,难怪黑衣人对刺杀未有一言,难怪湛卢不敢妄动。
“三哥,你来了。”张墨玦看着张墨瑛淡笑,“惊讶吗?小九给三哥请安来了。”
张墨瑛阴沉着脸,“你还敢见我?不怕我杀了你?”
“三哥敢吗?看到今日这一幕的,可不止三哥呀。小九如有个好歹,不知道父皇会如何想?”张墨玦低低笑出声,“小九横竖是个落魄皇子,不怕担个杀兄的罪名,三哥可愿意担一个杀弟的罪名?!”
“你以为我不敢?”张墨瑛平静的抽出长剑指向张墨玦,“几年过去,你倒是长进了!你别忘了,我杀得了你六哥,一样杀得了你!”
“三哥,你怎么还敢提六哥?六哥对你那样真心,你却毫不犹豫的亲手杀了他!”张墨玦的面上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愤恨和悲哀,在冰冷的皇家,一个母亲早亡的庶子就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比别人幸运,他还有个同胞哥哥。哥哥那时候和三哥走得近,每晚总是对他讲三哥的事儿,三哥给哥哥的一点好吃的好玩的,哥哥总是偷偷带回来给他。哥哥挨了三哥责罚,却不怨不怒的彻夜用功,幼时的他无数次远远看着阳光温暖的三哥,期盼一个宠溺的微笑。他也曾想过,等自己长大一点,也要像哥哥一样追随三哥,直到那一夜,哥哥再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偌大的皇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的傻哥哥,被自己最敬重依恋的兄长杀死的前一晚还在督促他读书,哥哥还说,玦儿,好好用功,将来为三哥分忧。
张墨玦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三哥,您信因果报应么?您真的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六哥吗?”
张墨瑛一怔,张墨玦已经往他的剑尖撞了上来,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剑尖划破皮肤,带出一溜血滴。他看到了张墨玦唇角嘲讽的笑意,“三哥今日不杀小九,来日便不要后悔。”
张墨瑛缓缓收剑,“我杀你,有害无益。”他冷冷的挑起唇角,“九弟,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时,总该多为你的妻儿想想。”
看着张墨玦不甘的背影,张墨瑛有片刻失神。长开了的的九弟,恍惚间就是那个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六弟。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主子。”湛卢轻声,“还来得及。”
“不必。”张墨瑛微微叹息,“米粒之珠,何须担忧。”
回头看了一眼云雾中的弈棋亭,张墨瑛举步下山。飘渺的云烟中,身形寂寥。
竹儿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进了京城了,京城正下着蒙蒙细雨,黑衣人带着他进了一个偏僻的庄子,一个穿着赤金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院子里等他,威严中带出一丝淡笑,“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竹儿惊诧的看一眼肃立一旁的黑衣人,这个人,是他亲爷爷?
见竹儿没有反应,张奕玄也不知说什么了。他虽有不少孙儿,平素接触的并不多,这样特意见一个孙儿,还是头一次。作为爷爷,如何和孙儿相处对于张奕玄来说是陌生之极的。竹儿从小在莫家长大,莫老爷子在他的生命中几乎是无可替代的,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爷爷的男子,不自觉便生出几分排斥。
祖孙两个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竹儿开的口,“先生自称乃是在下亲生祖父,可有凭证?”
张奕玄并没有料到这小子竟然开口质问自己,惊讶的微一挑眉,“天下岂有错认子孙之理?”
小家伙不置可否,只是固执的抿紧双唇。张奕玄觉得新鲜,再次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的孩子,大方得体,不见局促,双目灵动,眉目清秀,沉稳中透出活泼,英气中还有几分儒雅,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原谅了这小子的不恭敬。
“这是钟氏的亲笔信。”张奕玄示意身后的随从递给竹儿一封信,淡淡的道。
竹儿沉默片刻,跪下拜了三拜,起身问道:“此地是祖父住处吗?”虽然已经改口,却并不见多少亲近的意思,反倒仍旧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既然是亲祖孙,为何不告以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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