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竹儿奔走几步跪在柳辰达身前,颤抖了手要替柳辰达把脉止血,却被柳辰达轻笑制止,“别碰,小心有毒。”
竹儿恍若未闻的要拉过柳辰达的手,柳辰达沉下脸,“怎么,不听话?”
低沉的声音尾调微扬,虚弱中带出一种不容违逆的笃定。
“竹儿的功课还没有补齐呢,先生……”竹儿无措的看着柳先生,那鲜血沾染了原本不染纤尘的长袍,先生慵懒的神情中带出几分无奈好笑,“先生早就告诉过你,没人能管着你一辈子。”
竹儿只是摇了头哭,说不出话。
“小竹儿,这么爱哭,可别说是先生我的弟子。”柳辰达戏谑了轻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得……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带回襄山。”
断断续续的声音少了几分力气,“行了行了,你再这么哭,我……我都忘了……忘了想对你师……师父说什么了。”
竹儿强自按捺了哽咽摇头,“我不听,先生想说什么,自己和师父说去,我不听!”
“呵。”柳辰达微眯了眼仰头看向南飞的大雁,秋风过处,孤雁徘徊独悲。
“告诉,告诉你师父,别……别急着……急着下来教训我,我可……可不等他。”柳辰达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消失不见。
“先生!”竹儿低声喃喃,模糊的视线中,是先生那慵懒中透着几分不羁的面容,那么安静。
恍惚那个戏弄他嘲讽他教训他的柳先生会在下一刻懒懒的坐起身轻笑,“真笨,什么都信吗?”
恍惚中,张墨瑛冰冷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张墨瑾勾结敌寇,逆弑先皇,有先皇遗诏为证!将他拿下!”
踏遍清秋路
庭园荒凉,丛生的杂草中,一抹素白随风,是早开的菊花。
张墨瑾素淡长衫,正坐在檐下看着雨景发呆。那一个温淡的侧影,让张墨瑛一时有些恍惚。
“你来了。”张墨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平静。
“梅花酿啊”张墨瑾淡淡的站起身,院子里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青瓷酒具。他温和的一笑,“三弟,大哥等你很久了。”
大哥。张墨瑛的目光落在石桌上,大哥温酒倒酒的姿势从容温雅,纵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哥在他面前,也不肯流露一丝惶然。
“确是好酒。”大哥温淡的笑声传入耳,恍惚是一场寻常的兄弟对酌。
这还是当年大哥出征时,他和敏儿酿了埋在树下的,说是等着大哥凯旋来归。
再后来太多的事情,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原来这一坛酒从江南到京城,他始终带着。
张墨瑛默默的倒了一杯,“我敬大哥。”
“好。”张墨瑾的话不多,只是一饮而尽。
“记得大哥最爱用一场春雪后的梅花烹茶酿酒,大哥不爱荤腥,唯独羊肉还略用得一二,这里除了羊肉,都是素淡的,大哥……请用。”张墨瑛略微不自在的话语在大哥淡淡的倾听中逐渐小了,终于哑然。
大哥平素最爱用温和的语气闲话当年温暖,如今倒是沉默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沉静不言的大哥看来,恍惚多了一分曾经的暖意。
“瑛儿,你肯给大哥留一全尸,大哥,敬你。”张墨瑾平静的举杯,仿佛在说不相干的风花雪月。
“大哥放心,侄儿们……就交给我吧。”张墨瑛张了张嘴,终是涩然道。
“你呀。”张墨瑾淡淡摇头,“忘记大哥曾经教你什么了吗?杀人杀死,切忌妇人之仁。”
张墨瑛一愣,沉默了。当年他守着小六儿三日不食,大哥也是这样嘲讽的,“真是白白教你了。”
还在王府的时候,父皇事忙,他第一次握笔,是大哥抓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再写下大哥的名字,告诉他,他们兄弟的名字里,有两个字是一样的。
他那时候纠正大哥,该是三个字才对,还有一个王字呢。
他会背的第一首诗,是跟着大哥一个字一个字学的;他第一次学作画,是因为想拉了大哥在画上题诗;他学的第一套拳法,是大哥拿着小竹鞭守着他一招一式练出来的;他第一次学酿酒,也不过为了大哥说他最喜梅花酿。
张墨瑛忍不住轻轻叹息,“大哥何苦。”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张墨瑾淡淡摇头。他这些年拼着一口气走到如今,不是没有想过胜败之事。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的儿子,自当生死随我。”张墨瑾淡笑,“你若当真有心,就给大哥留一丝血脉。载洵你是知道的,是个宽厚的孩子。给竹儿的药,大哥也给了他一份,另一半药在他手里,你让他……忘却前尘,做一个布衣吧。”
话到最后,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张墨瑛垂眼。呵,大哥一早就想好了的,是不是?
成王败寇,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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