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的冬天,沐浴依旧是杨笑澜睡前必不可少的工序,一大桶热水,周围摆满了火炉,也只有她此刻的身份能负担得起她现在的生活。泡在有些烫的热水里舒服的不能自已,不知杨丽华在沐浴的时候,会否也如她一般享受。自嫁了给她,大公主在生活上几乎完全配合她的方式,她喜沐浴,她也沐浴;她喜清茶,她也饮茶;她喜清淡,她也随之清淡;她打坐,她不语;她练功,她旁观。杨笑澜心道,这古代的女子,该不会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嫁从夫,三从四德。
“夫君……”杨丽华的声音传来。
“啊?”杨笑澜应道:“我在洗澡。”就见杨丽华绕过山水屏风来到沐浴的隔间里,她吓得将整个人埋进木桶里,溅起了无数水花,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大叫道:“你别过来!”
“夫君……”杨丽华透过水光,隐约可见笑澜白皙的肩头,羞得别过脸去,将衣服放在一旁的几案上,道,“妾身是给你送衣服来的……”
“放下……那个,你出去吧。别过来!”等杨丽华走了出去,杨笑澜才探出头,重重呼出一口气,这种惊吓如果多来几次,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夜半,听到杨笑澜梦噩声醒转的杨丽华睁开眼,为免她害怕,杨笑澜故意背对着她,依旧贴着床沿,紧靠幔帐,嘴里不时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言辞,能依稀辨认的只是声声“别走,别走……”,也不知在她的梦里,是谁的离开让她如此牵记,她的亲兄杨素?尉迟炽繁?亦或是冼朝?
好闻的香气让她联想到睡前笑澜对自己看见她沐浴时惊恐万分的样子,杨丽华暗叹,这个人身上,真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感到笑澜纤弱的背不时有些颤抖,强压下羞涩之意,身子往笑澜处移了一移贴上了她的背脊,一手揽上了她的腰间,滚烫的脸贴在了她的脖颈处,抱着这样香软温暖的身体,舒服之余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只觉对方的身子忽然一僵,杨丽华一惊想要放开手,又觉得有些不舍,手不曾松,还无意识的紧了一紧。这样温软的身子和杨笑澜本就圆润的脸才契合,杨丽华曾经想过杨笑澜年纪日增穿上铠甲会是何等威风的样子,但思来想去,她怎都无法想象笑澜再大一些的确切模样。同样的,她也无法想象杨笑澜蓄起了长须,或是生得有些扎手的络腮胡子的脸,她总觉得,杨笑澜那张干净明朗的脸上若是长了胡子定然十分滑稽和怪异。
感觉到杨笑澜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杨丽华不禁微微一笑,对于有些一直疑惑着的事情有点明悟又有点释然,阵阵热量传来,鼻子在她的后背蹭了一蹭,抱得更紧一些,杨丽华默默道一句:妾身不会走。晚安,夫君。
卷二一波三折完,
下一卷平陈之战。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较多,比较杂,白天基本都在外勤……
写到这一段,寿头忍不住有想要和大公主温存的禽兽念头……
忍!
btw,终于要打仗了,所以改了改卷名
☆、第五十回在即
开皇七年,隋内外皆安,国势强盛。在一次宫廷宴会上,朝中将领再一次提出了南征的计划,但似乎在诸多的谋划计策与众将士众志成城的热血面前,杨坚仍旧无法下定挥师江南的决心。
一来,陈国历来比隋财力雄厚,精兵强将并不弱于隋,若强行攻陈,隋亦会元气大伤,到时如果突厥乘机侵略,恐一时难以招架;二来,陈国以长江为屏障,易守难攻,自古南征不乏在长江上吃尽了亏的;三来,师出无名,是历来争雄的大忌。
起初,杨笑澜不解为何非要有个名目方可出兵,她只觉得,攻城略地凭的是军力、财力、人力与运气,与名声何干?所谓胜者王,败者寇,道理实在简单,何至于要搞那些虚头!
独孤皇后只问她,若真是那么简单,为何曹操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要自称汉室后裔,明明是争夺天下,却偏偏要打着兴复汉室的名号。
“因为刘备卑鄙无耻呗。”杨笑澜脱口而出,她讨厌刘备,觉得他为人虚伪、假仁假义又无真才实学,筹谋韬略全然不如孙、曹,可偏偏手下有智囊猛将,实在是走了狗屎运,和他那姓刘名邦的祖上——那汉代开国元勋不相伯仲,一样无耻。
“嗯。”独孤皇后晒道:“笑澜自不像刘备那般獐头鼠目,从不藏头遮脸,从不欺瞒谎骗,为人磊落又光明。”
杨笑澜语塞。
见她脱了面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独孤皇后想起什么好笑道:“笑澜有否听本宫的话在家亦戴着面具?”
“有啊,睡觉也戴着,都快和我合二为一了。”杨笑澜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丽华不曾让你除去?”独孤皇后奇道。
“不曾。”杨笑澜细想一想,还真是不曾。除了初见时问她是否会不适之外,再没有提过任何关于面具的事情,就好像视那面具为无物。她怕杨丽华夜里害怕,每夜必是背对着的,而有时醒来,会发现杨丽华紧贴着自己背,一手环抱着她,被杨丽华抱着的感觉很奇妙,有好多次,她几乎都要翻转了身,可是她又不敢,她不知翻身之后自己会不会干脆回抱住对方,也不知抱住对方之后还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越发奇怪,皇后的话不敢违逆,师姐的话一定要听,如果杨丽华说什么她自是无从拒绝,难道所谓的日久生情真不是没有根据的。
她的神思落入独孤皇后的眼中别有意味,压下心中泛起的不喜,独孤皇后轻敲几案说道:“孟子曾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笑澜如何理解?”
啊!杨笑澜顿悟,这才是那些虚头的真正用意,师出有名,才能多助,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占去陈国,孙子不也说了么: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嗯,你既已明白。那么,为本宫想上一想,如何才能正这名呢?”
杨笑澜埋头细想了一会儿,道:“陈叔宝一贯骄奢糜烂,宠信后宫,先前又赐死了傅縡,根基已然不稳,陈国只要再有些天灾**的,就是个替天行道讨伐昏君的好缘由。”
独孤皇后微一沉吟,道:“如此,则还需再多忍耐一刻,等待时机。”
“如今陈国昏君当道,妖孽横生,上天自会降下灾难,至于**,自是由人所为。不知皇后殿下以为如何?”
独孤皇后再次捏上了杨笑澜的脸,笑道:“笑澜所言甚是,本宫深以为然。真是爱煞你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她咯咯笑的样子像是一片开得正艳的花,明媚动人灿烂夺目,与她挨得极近的杨笑澜望进她带着笑意的眸子里,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眸深邃、莫测,还有一丝难明的情绪在,看得又是一愣。
沉默间,只听雨娘来报,晋王妃萧美娘、乐平公主带着宇文娥英来了。独孤皇后松了手,眼神示意杨笑澜戴上面具站得远些才命人领两人入内见礼。
萧美娘已由乐平公主告知现今杨笑澜的新容,不敢妄自猜测皇后的用意,诧异之下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先前与杨丽华打趣,说起两人成亲也有近一年的光景,怎么不见为娥英添个弟弟妹妹,杨丽华的表情甚为怪异,又羞又是尴尬,直觉杨笑澜对她或许并不好,杨丽华偏说两人挺好。心存疑问看向杨笑澜时,多了些狐疑,可惜对方被面具遮住了头脸,看不出什么神色表情。还来不及多想,独孤皇后便问起杨昭、杨暕,将平时孩子的趣事一一说来。
提到孩子,杨笑澜多看了杨丽华两眼,那张柔和的面上没有露出丝毫遗憾或是其他异样的表情。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杨丽华也转头向她看去,温柔一笑,似是抚慰。
不知不觉地提到宇文娥英现年十三,也是该到了要出嫁的年龄。独孤皇后只道,会在贵族子弟里留心中意的人选。杨丽华又特别说了,在杨笑澜这个阿耶的悉心教导下,宇文娥英总念着要嫁个相貌俊雅的男子,无论她如何说教男子以才德为上,宇文娥英都全然不闻。引得众人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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