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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西北兵变来得如此快，而那个人，还远没有爬到当初商定的理想位置。

郦君玉，你在着急什么？

郦大人很焦虑，非常焦虑。

如果你也试过家中有位贤惠娘子，厨房里一忙大半个时辰，香气四溢惹得食指频动的话。偏偏该厨娘武艺高强，千方百计欲偷食而不得，只能可怜巴巴趴在门口远望。

黄蓉不去搭理，买来的火腿一剖为二，挖出二十四个小孔，将卤水豆腐削出小球放入，重新扎好了文火慢蒸，时时一抬手背蹭蹭额上细汗。

某人忽地飞红了脸，一声不吭转身便跑。

自古丹青绘美人，或流云广袖，杳杳立于烟波；或执扇轻颦，半掩柳眉星眸；或花间嬉动，惊起蜂蝶翩舞，端的阳春白雪。

郦大人取出宝贝徽砚，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画中少女做好翡翠白玉芙蓉汤，用木勺勾了汤头伸出舌尖轻轻舔，十分下里巴人。

未几，画中少女自厨房卷着罡风呼啸而出，木勺砰的招呼到头顶心，全无笔下楚楚动人之态：“呆子，吃饭了！”

“这道菜是什么？”圆溜溜二十四颗豆腐盛在青色小盘子里，滴溜溜煞是可爱，拈一粒放进嘴中，集火腿鲜香与豆腐嫩滑于一身，吃得郦大人几乎要哭出来。

黄蓉得意洋洋。

小女儿家最爱玩些新鲜，专门将豆腐削成圆形，寓意天边白玉盘，一共二十四粒，所以起了个名目叫作“二十四桥明月”。

郦君玉咬住筷子怔怔片刻，忽道：“蓉儿喜欢扬州？”

黄蓉点点头，托着下巴悠然出神。自小在爹爹书房里玩耍，读到“片石叠成江北峦，清波半勺五湖看”时便心生向往，要去瘦西湖游上一游。更何况扬州小点天下一绝，当然要去见识见识。

谁知碰上眼前呆子，从此如拴线蚂蚱形影不离，直到一颗心跟着掏了去，金陵一住半月也捺得住性子，由得她时时跑得不见人影。

她要她信她，她便信她。

郦君玉心下怜惜：“蓉儿……”

“什么人！”黄蓉沉声厉喝，竹筷如利箭破窗而出，同时右足一旋，影子般紧随竹筷扑向前院。站定抬眼一望，院中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心道不妙返身回屋，果然郦君玉已不在原处，桌上只剩空碗舔得干干净净原地打转。

后院墙头上立着名青袍男子，身形高大单手平举，当朝钦差小鸡似抓在手中，仪态尽失哭笑不得。

青袍男子不等黄蓉追出，清啸声中稳稳飞起，长袍鼓满劲风犹如大鹏展翅，眨眼便去得远了。

第21章六一小番外文武斗

郦君玉很惆怅，非常惆怅。

离扬州东郊二十余里的张家村最多柳树，一到春发时节，满头满身都是细白飞絮。村里唯一的私塾正挨着全村最大的柳树，亮堂堂一间大瓦房。

此刻大瓦房里只剩一名学生胖乎乎与先生面面相觑。半晌，吸吸快要溜过界的清亮鼻涕，小豆眼无辜眨上几眨：“先生，小虎子饿了，今天能去吃师母做的饭吗？”

今早黄蓉趁着天色未亮，偷偷去别家地头上薅了几把油菜回来，兴致勃勃要做份香油菜羹出来。灶头上挂着的那幅画正是上次做这道菜时，呆子吃得忘我了泼就的，一旁还提了半首蝶恋花。

空山晓旭杏花妆。拈回罗巷，酥手调羹黄。轻风响马炊烟上，拨层层叠叠锦浪。

跟着将笔一掷，扬言：“等蓉儿下次又弄给我吃，再把欠下的后半厥补上。”

真是没辙。黄蓉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郦君玉眼泪汪汪跑回家，一头扎进暌别两个时辰有余的小怀抱，呜呜咽咽好半天，才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个清楚。

张家村西去三里地的李家村，最近来了一位姓凤的私塾先生。据说性子爽快敞亮，人又长得好，时不时还会露几手武艺，引得一众小屁孩儿崇拜之至，李家村的孩子再也不到郦家私塾来，连本村的学生们也忍不住扎堆看新鲜热闹去。

郦君玉忍无可忍，终不再忍，气势汹汹上门，清清嗓门正要长篇大论，那凤先生一袭火红锦衣，笑容灿如玫瑰玉手一挥，漫天红绫如有灵性兜头扑到，吓得转身就跑。

“再这么下去，家里就没米下锅了。”爪子搭在小腰肢上挨挨擦擦，忽而抽抽鼻子：“蓉儿你准备做香油菜羹？”

黄蓉怒从心头起，准确忽略了眼前人穿着上好湖绸衫子睁眼瞎话：“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人！”捋捋袖子就往外走：“在家等着，我替你报了仇再回来做饭不迟。”

郦君玉用力点头，乖乖应了坐在原处，用手丈量着肚皮一点一点瘪下去。好容易等到日头偏了西，篱笆墙上映出小小一只落寞身影。

黄蓉眼泪汪汪，一头扎进淡淡皂角香的瘦削怀抱，哇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好半天，才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个清楚。

依着郦君玉所述，黄蓉没急着现身，先躲在一旁远远观望，姓凤的果然武功不弱。妙目一转有了新主意，拉住个孩子打探消息。得知那凤先生并非孤家，原是娶得有娘子的。

那娘子现在何处？七八岁大黄口小儿提着串新鲜螃蟹遥遥一指：喏，就是那几间红瓦白墙，进去了看见一位肤色偏黑的就是。

黄蓉抬手掩下唇角笑意：姓凤的胆敢欺负我家那位，就别怪我欺负你家那位！

谁！曾！想！

那凤先生当真是娶了个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