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世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时间,只剩下眼前的韩钊,变成整个世界。
“光阴”之所以会成为小资热门地点,留了长发,被评为“最具艺术家气质”的韩老板绝对是主要因素之一。各地文艺女青年聚集在此,除了拍摄旅馆各处的摆设、花草、懒花猫,如果能拉到韩钊当布景,足够在各大社交工具里炫耀好几天了。
去年,某文青“无意”间拍到的韩钊夕阳里忧郁的侧脸,引起了微博转发狂潮,最后竟然惊动了杭州当地电视台,派了知名美女主持以介绍旅馆的借口顺便采访了韩老板,片子在电视台播放后,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当地客源。
林乔坐在大堂的一角的书架旁,看着求合影的各路人马以及面带微笑的韩钊,他面前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光阴近几个月的账目——不出意料,营业额果然直线上升,旺季涨价也挡不住二楼三楼一房难求。而一楼的咖啡店的利润,也占了总营业收入的半边天。
赚钱当然不是坏事,不过这样的光阴和以前的光阴的确不同了。没出名之前,即使是周末,一楼也很安静,不出门的客人会静静的在咖啡馆看书或是写东西。他和韩钊有时摆弄摆弄花草,有时去旁边的烟霞洞古道走走。或者像是普通的住店客人,占一个角落的桌子,逗逗猫,看看书。三不五时,周围的民宿老板也会到访,晚上大家在院子里喝酒聊天,为庆幸逃离城市生活而干杯。
而那时的林乔,工作日努力的工作着,只要不打破他周六日不在上海加班这个铁律,赚钱的、不太赚钱的案子他都接。光阴的生意不好,虽然韩钊一如既往的淡定,说不得,他心里始终有隐忧,总想自己多备点钱,以防不时之需。
而现在呢?自己早已雇了助理和秘书,对案子也有资格挑挑拣拣。光阴熬过了最难的时光,开始有了不错的盈利。经历磨难后,韩钊的梦想应该算是实现了,但对林乔来说,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或许唯一不变的,就是自己和韩钊了,那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
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林乔在心里叹了口气,瞅了没人缠着韩钊的时候,过去坐在他旁边。
“下周六大学同学在这里聚会,房间安排好了吗?”林乔说话的时候没看着韩钊,眼神不知飘向何处。
韩钊手里捧了咖啡,转过身来看了看他:“等你这会儿想起来问还来得及?”
林乔微微红了脸,旺季的房间预订早就要安排了,这会儿再有什么问题,即不能把已经预定的客人赶走,也没办法变出一间房间来。
“能招齐这么些人到杭州也不容易,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公司里的中层,上下都顶着。”硬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林乔心里知道,这些公司里的事情,其实已经远离韩钊好多年了。刚毕业那会儿,韩钊被迫去了老师介绍的国企上了班,没熬过半年就辞职了。
果然韩钊没接话,只是端起杯子喝咖啡。林乔也不再开口了,虽然他是这次聚会的召集人,但来光阴聚会却不是他的提议——光阴就像他心里的一个奇怪的秘密,虽然不忌讳,却也不希望它曝光于人前。
韩钊在杭州开民宿的事情在同学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林乔占一半股份的事情却很少人知道。到光阴办聚会是曾经来住过的同学的提议,并且当着几个组织者的面,直接打电话给韩钊。韩钊在电话里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定了日子和人数以后,就提前把下周的预约都退掉了——到这地步,林乔也没法再反对了。
从十八岁第一次在大学校园相见,同学之间已经认识十二年了。其实大多数人,毕业后并无交集,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记得打个电话。唯独他和韩钊两人,期间分分合合,竟纠缠至今。
回想这些年,林乔觉得自己丝毫抓不住重点。他可以清晰回想起每一次分手和和好的瞬间,却感受不到,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快乐。
好在他早已想通,离不开,就不离开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有时甚至期盼,能有什么契机,逼着他下定决心离开韩钊,可是离开以后,又去哪里呢?
法庭上他巧舌如簧,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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