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问道:“你如何就知道我想要?”
土行孙嘻嘻笑道:“难道你不想?”
六月叹出一口气,他当然想,而且非常想,这是一种放不下的执着,明知会被利用也不会放弃。
第二天一早,六月同土行孙在骡马市买了两匹快马,整装西行向大漠出发。快马行了两日,他们到了一座小县城,在县城里找了一家小酒馆暂作休息。
正值中午,小酒馆里坐满了人,粗布短衣襟的消瘦男子几句一口酒,正绘声绘色的说得口沫横飞。
“天剑山上传出的爆炸声那叫个震耳欲聋呀!就连山下村子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大地在动。”
小酒馆里的人一阵唏嘘。
“听说死了不少人,那个惨烈呀!”男子说着叹了一口气,喝下一口酒接着说道,“我听上山收尸的人说,山上到处都是被炸碎的尸体,拼都拼不上,大地都被染红了!”
砰一声,六月硬是捏碎了手里的酒盅,霍地起身,转身一把揪起身后聒噪的男子,凶恶地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男子当即被吓傻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我……还听说崆峒的掌门死了,少林方丈、华山掌门都受了伤……”
“凌月楼的龙天刑呢?”
“没没没没……没听说他的事。”
六月皱起眉头一阵出神。
“少少少少……少侠,可以放了我吗?”
六月瞧了眼男子,放开男子跑出了小酒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四下瞧,冲坐在墙根打盹的乞丐走了过去。
当,乞丐的破碗里落进一锭银子,乞丐慢吞吞地扬起布满污垢的脸,眼皮懒塔塔地耷拉着,打量了一番六月,抹了把口水,伸手拿起银子颠了颠,砸砸嘴道:“想知道什么?”
“龙天刑的死活。”
乞丐优哉游哉地收起银子:“天剑门虽遭此大劫死了些人,但并没有传闻那么邪乎,除了崆峒掌门被门下弟子暗算身陨,其他人也只是受了点轻伤。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一点事都没有。”
得知龙天刑平安六月大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一脸愁容,握紧拳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着:“他是我爹,为了娘,他不能死。”
晦暗的屋子里床上的幔帐没有放下,床上的少年和衣躺在上面,他的眉头紧紧的锁着,算不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似乎做了噩梦。
“娘不要——”
六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从噩梦里醒来并没有让他好受,他的表情愈发的痛苦起来,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梦里娘亲哀伤和指责的样子令他的心碎不成片,他不可以让娘知道自己龌蹉的感情,娘会死的,他不要失去娘亲。
晨露打湿了窗棂外的纱幔,一只白鸽在如洗的长空下盘旋,龙天刑抬起手臂,白鸽落在他的手臂上。
龙天刑取下绑在白鸽腿上的竹筒,再将白鸽放飞,他打开竹筒里的信笺,温柔地笑了笑。六月对他已经情根深种,接下来适时抽枝拔节了。
“楼主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伴着有些慵懒的清朗语调,夜夙施施然走进来,兀自寻了矮桌一边的蒲团盘膝坐下。
龙天刑回身在琴前坐下,目光定在琴上,指尖轻轻拨弄琴弦,悠然道:“不如我来为夜兄弹奏一曲如何?”
夜夙笑道:“难得楼主盛情,请!”
十指轻动,琴声悠起,奏出一曲深挚缠绵的《凤求凰》。
夜夙把转着手上的酒盅苦笑,悠悠啜了一口酒,和声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龙天刑轻笑,收了琴声。
夜夙叹道:“我二人虽非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却同为情所困,也算是半个知己,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我可是要与楼主痛饮一场。”
龙天刑笑道:“你喝不过我。”
夜夙笑道:“还没喝怎知喝不过?”
龙天刑起身走到夜夙的对面坐下,斟了一杯酒道:“不如我叫韩箫来陪你。”
夜夙一怔,笑道:“只怕他不会来。”
龙天刑道:“你愿他来,他便会来。”
夜夙沮丧道:“我何尝不愿!”
夜夙的话音还未落,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吃惊的注视面前的龙天刑。
龙天刑慢条斯理地擦净桌上血迹,起身走向窗前。“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夜夙嘴角一阵阵的抽搐,颤声道:“这个人情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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