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芜青显得很是悲悯,“圣上出巡,游龙戏凤,遭罪的,岂止是花家年轻貌美的小姐。”
花啄春就像找到了知音,险些掉出泪来,“同是沦落人,不知令堂她还好吧?”
杨芜青一声叹息,“早已走了多年了。因而在下见到夫人,实在是倍感亲切啊。”
花啄春受了这种触动,便放下了所有的疑虑,“好。便依公子所言,老身不日便着手做些准备,争取速决。”
杨芜青作了一揖,“谢过夫人,在下惟愿江湖早日一姓,花满江湖。”
这话说得花啄春心花怒放的离去,侯夷这时冷笑着发话,“您比我想象的狠得多,而且谎话编的也是天马行空。”
杨芜青冷言道,“圣命难为,既然朝廷要除掉江湖枝杈,我们总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出力。”
杨芜青随后便约见了厉羽悠。
男人之间的对话要轻快许多,但是令杨芜青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厉羽悠果然正像他说的那样,简直是比起花啄春差得很远。
厉羽悠没有问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显示出贪婪的目光,同时对于庆墨渐不把女儿嫁给厉家耿耿于怀,认为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同时觉得花家的两个女儿,其实并没有达到他的满意,而且有一个花啄春那样的咄咄逼人的女人做亲家,让他很不舒服。
厉羽悠饮着茶,很是赞同杨芜青,“小伙子谋略很深嘛,哪里学来的?怎么想到的?”
杨芜青恭维的心甘都要绞断了,看着厉羽悠就觉得恶心,“哪里哪里。厉家主过誉了,前辈您才是谋略过人,在下望尘莫及。”之后便又机械的重复了和庆家的“恩恩怨怨”,只是这时候换做了和花家的“不对付”,说是上头的意思,要除掉这个勾引圣驾的“妖孽”。
厉羽悠显然对这种类似于宫闱秘事的消息不怎么感兴趣,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但是觉得震惊又好笑,骂骂咧咧,“哎呦喂,花啄春年纪轻轻的时候这么贱啊,小蹄子还勾引真龙哟?”
杨芜青听到这种粗俗的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年少都风流,只是就这花家的家主不守妇道。”
厉羽悠没有再多问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是和杨芜青探讨如何行事,“这庆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是来不及吃下的。”
杨芜青道,“倘若这时候和花家一起联手呢?”
见厉羽悠大惊失色,杨芜青安抚道,“无非是先把产业寄存在花家罢了,反正江湖一姓,最后都要归了您的。”
厉羽悠脑筋一转,想想这话说的有理,便最终欣然同意,比花啄春的问题要少很多。
送走了厉羽悠,杨芜青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侯夷简直要看不下去了,“这么简单就说动了两大家?您觉得这靠得住?”
杨芜青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不可能的,反正彼此互不信任,我就趁机利用一下而已。”
厉家的管家李木秋和花家的辅佐华禾心继续吹着耳边风,两位家主各怀心事的彼此思量,但结果就是,都在不谋而合的悄然蚕食鲸吞着庆家的家业,先是出高价,然后放空,最后压低价钱买回。
杨芜青依然是隔几天就会写一封信给庆舞飏,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词句,但是庆舞飏都会认真地收好每一封信。
庆墨渐也听闻了自家产业流失的事情,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是有心无力面对这些了,甚至是无心管理这些事情了,因为他自己,正在深陷在重病的困扰之中。
☆、春暖花落
庆墨渐的身子骨儿,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腹痛、腹泻和呕吐已经是寻常事情,不时的头痛、头晕、肢体酸痛深深困扰了还不算老的庆墨渐,越来越多的感到疲倦乏力,无论吃些什么都消化不好
,庆墨渐越来越显示出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又过了些日子,庆墨渐开始出现很严重的腹痛,发作时腹痛剧烈难忍,而且就在在脐周,绞痛阵发,不时听到呻吟说“冷”,脸色煞白,浑身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四处求医问药不得,裴浅玉急得青丝换白发,庆墨渐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终日昏睡,记性也很差,一向温文尔雅的性子居然变得狂躁不安,十分吓人。
终于到了有一天,庆墨渐瘫在了床上,不能动弹分毫。裴浅玉衣不解带的在他身旁服侍,端茶送水,端屎端尿,真是无微不至。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的人却心比炭焦。大雪纷纷扬扬,雪中开了腊梅,若在平日,庆墨渐一定会附庸风雅的赋诗作画,尽管他本人本身就是很风雅的人物。
往年的四时活动一定是这样的,秋天螃蟹正肥,他一定会存上不止一大缸的青色的螃蟹,没事便会煮来吃,中秋赏月,甜酥酥的的月饼和新酿的桂花酒,一定是少不了的。因为夏天本来就有他自己的生日,因而夏天的活动被冲淡了不少,但是观芙蕖,剥鲜莲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庆墨渐划船划得很好,总是推开下人自己动手,稳稳当当。春日的踏花郊游,吃春饼是不能替代的节目,和庆衣绯、庆迎菲偶尔也捎带上裴浅玉最不济的时候还会叫上我的赋诗对联,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至于到了冬天,有雨有雪外面又寒气湿重,偶尔赏梅花,可能会画画,也因此所以在室内对酌的时候也就多了起来,煮些东西暖暖活活的一起来吃的家庭活动也就增多了。
而现在他在床上一动不动,实则已经是将死之人。我当然也没有心情熏香煮酒看雪赏梅,和自己的母亲一道万分忧虑着,尽管不能不说希望着自己的父亲痊愈,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不大可能,所以我匆匆忙忙的奔出去,吩咐人赶快去做一口最好的棺材来。
屋子里的红泥的小火炉一个冬天都没有被烧起,我也没有碰一滴绿蚁酒,象管和红笺早就搁置了起来,围棋子安安静静的歇着,白玉的棋盘并不知道主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冷落了它们。
我自然是急得要死,我娘自然就不用说了,但实在是不敢告诉庆迎菲,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庆迎菲当然是孝顺女儿,可若是她因此再着急上火,动了胎气就真不好了,更怕她出什么意外,想来庆墨渐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为他着什么急;而庆衣绯简直就是很难找到,四百四宫阙简直就是三十三重天。
当然钟眠谷四周的名医没有放过一个,我开始日日夜夜的祈祷杨芜青赶快回来。
远方的杨芜青还在和侯夷慢慢谋划,时节正是深冬,不是病就是雪,要么就是刮大风,这也着实阻止了他们的行程,尽管他们本来就不是特别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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