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那大雨一下起来时,唐染还站得住,鸣沛若也等不住了。她倒不是怕唐染会因为心里难过而忧伤过度,只是怕唐染就这么站着,是有份愧疚自责在里面,又怕她淋了雨,对身子不好。拉着劝着,都是无用,唐染只好像听不见了似的,面无表情的盯着大门的里面看。鸣沛若也只好自己去附近的剑门瞭望台那里,找了把备用的雨伞来蘀她遮挡风雨。
眼瞅着这大火将息,有了要灭的势头,唐染便抬步去了里面。这一路上没有被烧过路上,倒是见了几具丫鬟仆人的尸体,想来是还未休息,在外面伺候的时候,被人灭了口的,身上除了致命的剑伤,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伤痕来。
唐染先是直奔了温夫人住的院子,谁知这里已是焦黑一片,烧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这温夫人原本也是大家闺秀,不似武林女子那么豪爽大方,嫁为人妇、生儿育子之后,更是极少出门见人的。当天夜里,更是留在房里,早早休息了。
现在这屋子里,烧的是什么都不剩,必然也是命丧其中了。
唐染想要进屋,偏又被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水云和鸣沛若紧紧的拽着,不让她去。鸣沛若就是怕,这屋子看着没塌,却已经是被烧的散了架,万一一阵风过来,经不住一点外力的影响,要是就此塌了,任凭唐染武功再高,也怕是逃不了的。
见鸣沛若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拉着自己却不说话,唐染知她这是担心自己。鸣沛若有时候执拗的让唐染觉得害怕,因为她总是不言语,只是很执着的坚持着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如此被鸣沛若紧紧的拉着,唐染才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想来就算自己进去,找到了尸首也是于事无补,也只得作罢。
只是唐染一想到温夫人一介妇孺,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倒真是可怜。
见是这里寻不出结果,唐染记得温正初是去了温弘致书房的,想必父子二人都是在那院子里,便又往温弘致书房的院子去了。
其实唐染心里,难免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温正初待她,是极好的。若这次的灭门之祸,真是鬼见愁做的,那么,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与鬼见愁的宿怨,他又如何会对剑门下此毒手。唐染心里,确是有自责的。
快步赶到温弘致书房时,那里的屋子最是烧的面目全非,想来各个院子都是被人放了火的。只是这里的院子,位置偏高些,自然得了风势,火势就更猛些,烧的就最为严重。
只是院子中间躺着的一具尸体,有些面目全非,看不清楚脸相。像是因为被大火烧毁,而塌倒下来的柱子压住过。却又不知为何,那柱子被人移了开来。
唐染细细的观察着,就见那移开了的柱子,就在旁边挨着尸体,像是移动的那人没了气力,移到一半,已是费劲,只得勉强推开了一样。
看那人衣服的布料花样,应当是温弘致。唐染横了心,顾不上嫌恶尸体的样子,仔细的看了看那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甚至血肉模糊的脸,才确认是温弘致,没错了。
看了看周围,像是再没有其他人了,唐染又去了已经坍塌了的书房里寻找温正初。
仔细的扒了扒有可能站着人的位置,却是什么发现也没有,直到门侧的屋角处,发现了一具被半扇门压着,已是被烧的焦黑到快没有半点人形的尸体,唐染的心,才算是彻底沉了下来。
看这人的大致外形,显然是一个年轻男子。此刻这尸体在唐染等人的眼中、心中,都道是温正初无疑了。
☆、第五十九章霞思云想
不论是出于哪一点,同情、怜悯,或是自责,唐染真是不愿意找到温正初尸体的。若是找不到,那么还算是有一点希望,至少还可以用来欺骗自己不安的良心。
就算是找到了,她也不希望是这样的一具无法辨认摸样的尸体,即使是像外面走道上、花园里的尸体一样,那起码也是一具有模有样,不曾痛苦过的全尸。
祸事已起,追悔无用。事已至此,唐染也只得叫鸣沛若下山去找人来料理后事,收敛了尸体,才能早些入土为安,还是要立冢竖碑,以资凭吊的。
这一忙就又忙了几日,唐染一直在这守着,寸步不离,出于责任和良心,还有一直要背负的一个名份,她都须得披麻戴孝的守丧。
只是剑门被灭门的消息,一经传出,已是轰动武林。剑门上下几百口,也只余下了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这话传出去,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鬼见愁和洛雨菲也都似没事发生一样,没了消息和动作。
只是唐门来信说要唐染归家,日后之事再行商议。唐染接了信,对于剑门之事,即便是要查找元凶,却暂时也未知何从下手,便决意先回了唐门。
这日午后无事,唐玥和唐钰倒是在园子里闲逛,谈起了当日对洛雨菲的料想了。
“算算日子,染儿不几日就该回来了。”唐钰心里也是极不放心唐染的,便问大姐唐玥,道:“对于剑门一事,姥姥可是有过什么说法?”
“说法?”唐玥嘴角嗔起一缕薄笑,道:“姥姥没表态,嘴上也没明着说我们和剑门,还没到那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地步。可在她心里,必然是想着要和剑门断了关系的。”最起码,唐门也决不会插手干预为剑门报仇之事。
唐钰想到了洛雨菲,便突然一笑,带着不少的欣赏之意,道:“我们当日就料想她不会无动于衷,眼看着染儿嫁人。果不其然,只是这手段有些过了。”她说话间一顿,眉头稍稍一皱,有些不忍心的,叹道:“听说当天夜里,冲天大火、刮刮杂杂,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这一烧起来,火势之猛,大有烈焰焚天之势,当真是可怜。”可怜了那一大家子了,老幼病残,真是斩草须除根,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唐玥倒是十分的不以为然,只一副于己无关的态度,淡然接道:“想那温家兴致冲冲的娶了亲,攀了关系。岂料一夜之间狂风骤至,暴雨忽来。别的江湖大家,就算不能明盛万世,那也都是盛极一时的。虽然慢慢走向没落,也须得个百十来年,又说不定,哪一代就出了个天才枭雄,或可重扬复名。这温家最终,还是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呢。”
见唐钰不甚明了的点了点头,唐玥又似有不满,道:“虽说是可怜,可不都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么?”唐玥脸色一沉,又道:“就算那温正初不算是夺人所爱,除却他不说,那温弘致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我听沛若说了武林大会上的事情,就知那温弘致也非好人,温正初偏又是个怕爹的软性子,也不见得就有出息。”
唐玥至今一想起来当初武林大会上的事情,还是心存芥蒂的很。一为温弘致的自私无情,二为温正初的懦弱无能。那时唐锦辉和鸣沛若可都是在场的,见到温家那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的做法,难免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即便温弘致后来如何虚言做作,这人还都只愿意相信眼见为实的事情。
当初温家的亲事,除去唐染的无心,唐玥也是无意的。奈何姥姥唐韵掌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唐玥可不会顾及温家的脸面,只是生怕委屈了自家妹妹的。
何况,唐玥可不认为,洛雨菲配不上唐染,她反倒一直是觉得温正初半点也不如洛雨菲。洛雨菲虽是女子,可她的行事手段,心思做法,全是因为唐染。再者两情相悦,自然心甘情愿。
“听大姐的意思,如此更好?”对于武林大会上的事情,唐钰自然也是略有耳闻的。
对于唐染意属何人,唐锦鸿出事的当口,唐钰就猜出来了。所以对于温正初,也着实是没有偏向的意思,又因为不熟悉,便于大姐一样,对他也谈不上什么印象和好感。只是对于洛雨菲,因为从未见过,全凭江湖传言,她倒是稍稍的有些不放心,却又欣赏好奇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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