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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中有人会刺杀林牧，白瞳也算初步证实了一个让人害怕又灰心的残酷事实——女王便是组织的幕后掌权人。洛杉矶，不，应该说，在美国，上流社会，尹氏家族虽然低调，却赫赫有名。特别是女王，单单提她的名字都叫人闻风丧胆，以行事作风阴狠毒辣，家族势力强大和手腕强硬而著名。

看着窗外落下的夜幕，那些阴谋论，真的好累，白瞳依在窗边，合着眼，却没止住两行冰凉的泪。因为爱过，所以伤心泪流。因为不再爱，所以不执着。因为心里有叶菡，所以还有恢复的能力，不至于一蹶不振。

和霜霜相处那么久，她不是不知道，某些时候，霜霜会耍一些手段，手上会沾上血腥。她也知道霜霜心里苦，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有些选择是被逼无奈。可她身为组织的头领，这样玩弄自己的感情和命运，剥夺自己的选择权，甚至要伤害自己的朋友，她还有感情吗？她只是好奇，压根都不曾爱过自己吧？！不爱也好，也好……不爱就忘掉，彻底忘掉！

在洛杉矶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第二天一早，白瞳便接到了欢欢哥的电话。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成功救出了林牧，小乐目前也相当安全。听着欢欢哥的叙述，女王居然没有伤害小乐，而且还派人专程保护了小乐五六年，白瞳心底又开始犯嘀咕，难不成自己先前的想法出了些差错？当然，她现在已经很难把女王往好的方面想。所谓的差错，只可能是更加让人心寒的事实……

据欢欢哥说，柳笑生是组织里相当有本事的人。若女王只是为了卸掉自己的臂膀，完全不可能会派柳笑生暗中保护小乐五六年。既然不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实力，好对自己这个“萨满”掌握更多的主动权，那么，女王又是想做什么呢？难不成……她是想把小乐培训成另一个“萨满”？！

这想法惹得白瞳心头一紧。待她回过神来，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女王现在所做的，和老师培养自己的方式，简直如出一辙——极端痛苦培养法！这样培养出的人才，虽然抗打击能力强，费时费力，也费钱财！不是现在好不容易培养了自己出来，她为什么突然又想着要培养小乐？

现在若记着用人，她直接用自己就好啊！为什么放着自己这样一个大闲人不用，不给委派任务，反而要多此一举，费那么大的劲儿，试图让一个完全没有心理学基础的小乐速成？白瞳怎么想，都觉得女王没有必要花这时间精力，弄不好给小乐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说不定以后还会复仇呢！

左思右想，还是猜不透女王的心思，白瞳越发觉得自己对女王的爱无力……一想起女王，她只觉得累，累到无力呼吸。若不是还有那么一大堆事要处理，若不是怕自己不服从，她便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白瞳真的想就这样逃跑。她深爱的人，第一个自己主动选择的人，压根不曾爱过自己。更加让人内伤的是，她深爱的人，居然就是那个玩弄她命运，致力于把她培养成“萨满”的幕后大佬！

赵欢欢知道师妹心寒了，她机械地完成所有的任务，对女王的一切，要么就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要么就是自动屏蔽。原本那些事情，他不应当和师妹说，但他的确想师妹看起来开心些，至少也得有活力些，不要这样成天死气沉沉，消极地等死一般。

赵欢欢告诉白瞳，他们只要完成了最后一次任务，便可脱离组织，这是尹氏给的承诺。只不过，这次任务是在女王的生日宴会上，她难免会碰到女王。当然，如果她还是不想见女王，他们可以调整策略，不在宴会上动手。

他们的任务目标是一直不甘屈居于尹家之下的史密斯家族长公子。只要从史密斯公子口里套出他们来往密切的各国政客名单，尹氏便可以对史密斯家族完全掌握主动权！这次任务难度大，危险大，自然给予的报酬也丰厚。

白瞳同意了在女王生日宴会上动手，即便要再次遇见她。如果选择在史密斯公子往返的路上伏击，他们的无论危险系数还是难度会增加不少。女王似乎意识到欢欢哥的小动作，最近一直在缩减他的手下成员和经费。

虽然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和自己一起准备着，并且对于这次任务，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但精通微表情分析的赵欢欢，还是看出了师妹情绪的异样。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果然，还是爱着她，放不下她吧？赵欢欢看着师妹眼里的落寞，无奈又心酸。师妹最不能接受的，还是女王对这一段恋情的游戏态度吧？因为不曾认真，所以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因为不曾认真，所以可以玩弄她的感情，玩弄她的命运。因为不曾认真，所以能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对她身边的朋友下手……

换上假面的微笑，白瞳挽着赵欢欢穿梭在人群中，投入工作状态，那些躁动的情绪，不安的心思被她强行扫到角落。可她不想，不代表女王不会来招惹她。刚刚和欢欢哥分道扬镳，她就被女王堵住了。

在见她之前，白瞳以为自己需要克制的，是对她的怨，对她的恨，对她的冷漠，对她的愤怒。她是组织的大佬，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她能随意玩弄人的感情，更加可以随意玩弄人的命运。若不服从，她可能对自己身边任何人下手。

然而见到她之后，白瞳才明白，爱过的人，怎是说恨，就真能恨上的？女王浓厚的黑眼圈，她凹陷的双颊，她泛白的双唇，她黯淡的眼眸；她瘦削的双肩，她孱弱的身体，她强撑着却还是摇摇欲坠的步伐；她仿佛即将灯尽油枯，眼看着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她过得不好……

白瞳前些日子，从欢欢哥那儿也知道些她零碎的消息。最近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成天成夜的加班，忙得团团转，连喝口水的时间都要靠挤。如果只是事业忙，她即便累，即便憔悴，也不可能变成这如干尸般的瘦削。是受了情伤吗？是因为自己吗？

也是那一瞬间，白瞳突然明白了，她放下了心里的疙瘩。这世界，谁都不容易，女王的强烈自我保护，不择手段，是在那样环境里练就的本能。狮子吃羚羊，羚羊吃草，你能责怪狮子残忍吗？

如果女王没有和她感情，没有那样的爱恨纠缠，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可偏偏，女王和她有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让一切都不同。因为爱，所以恨。可追究这恨的根源，得出的结论，竟然只是，两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轨道都太南辕北辙，两人太不合适……

她在设计这些之前，也许从未想过会爱上自己。而她爱上自己以后，也在痛苦地做着改变，痛苦地挣扎，改变她的生活本能啊……

这番想来，也没什么可怨恨。她一直想挣脱老师设计的轨道，事实上，女王早已帮她挣脱出了轨道，走上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只是，她若要自由，还需更加努力争取……

☆、一百零九

尹老爷子瞪大了眼，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缕不易察觉的红外线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尹老爷子的精英保镖们也个个警惕性高，一看见红外线，他们自知不好，猛地大喝一声，就朝尹老爷子扑过去，奋力救主！奈何他们身形刚动，狙击手的子弹早穿窗而入，直中红心……

眨眼功夫，尹老爷子太阳穴处已经两个对穿的血洞！他“啊”的一声大叫还卡在喉咙，半张着嘴，双眼外凸得恐怖，身形一晃，僵硬地倒了下去，咽了气……

与此同时，大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是Nemo！他几步飞奔，电光火石间冲到女王身边，护住她，紧接着大批的女王私人保卫队鱼贯而入，牢牢控制住了现场……

“老板，你没事吧？”Nemo紧张又自责地看着尹霜霜，生怕她少了根头发。

“没事。”女王摆了摆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就算坚强镇定如她，也有些吃不消，“我有点儿疲，先回去了，这里你收拾吧。”她以为自己不会对爷爷的死有一点儿难受，可当一切发生在眼前时，她又止不住难受。毕竟血浓于水，地上已经咽了气的那个老人，也是一手栽培她的伯乐啊。“爷爷……要好好安葬。”末了，她又垂着眸子补上一句。

“是。”Nemo朝保卫队副队长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后事，自己责紧紧跟在女王身侧，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白瞳和赵欢欢虽然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的人，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甚至还为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直到尹霜霜经过自己跟前时，白瞳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低声唤了声，“霜霜……”她看霜霜情绪很糟糕，想安慰两句，另一方面，她也想问问叶菡的下落……

随着白瞳的低声呼唤，尹霜霜身子一顿，半晌，她才回过身，脸色灰白地冲白瞳勾了勾嘴角，“还愿意和我说话？”她以为，白瞳会恨自己。

“霜霜，我不怪你。如果你能还我自由，我会感谢你。”白瞳看着曾经心爱的人，如此落寞的模样，心头一阵酸涩，“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

“白瞳，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女王咧嘴，深深望着白瞳，笑得沧桑，“太过善良。”可这也是你最大的优点。善良的人总是太美好，总是俘获了太多人的心，自己却浑然不知。白瞳就这样原谅了自己。

她到宁愿白瞳恨自己。若恨，那说明还有爱，若选择原谅，那便是彻底终结。爱恨情仇，云淡风轻，一笑置之……

白瞳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人，也是她会一直珍惜的人。只是，她太过骄傲，她要的是爱情，她不妥协。白瞳说做朋友，那么，相见不如怀念吧。

“嗯？”白瞳不解，为何突然谈论这话题。

“正是这缺点，注定你成不了萨满，也注定了我的计划彻底失败。”女王无奈一笑，继续道，“所以，这个计划到此结束，我不会再多投入一分钱。”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