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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蛟立刻垂下脑袋去数黑马王的鬃毛，忘了说，这会儿正是群臣游猎之时。

“开口雁！”

“嗬，好箭法！”

几个和王家颇为亲近的将领七嘴八舌地夸赞着，李蛟因此也得知了盖聂这时的身份。

他既无官无职也非旁人手下，而是一名隐世高人的徒弟，跟王贲是同门师兄弟，隐世高人嘛，教出的徒弟总是有些奇葩的，盖聂这货算起来比大嘴巴二愣子王贲好上不少，人家也就是……生活不能自理……而已。

理所当然的，高人把人教好了踢给王贲这个师弟，王贲要忙成亲，又把人踢给了自家堂弟，王欢操碎了一颗老心，想想他们家都是老弱病残，把人形兵器放在家里不放心，于是又把盖聂拖到封尚苑里来。

想想还挺心酸的。

李蛟正感慨着，忽听身后一声冷哼，“来了围场不射猎，当你是闺阁女子吗？”

这中二到破表的语气！始皇大大你……终于更年期了吗？臣妾承受不住啊！

李蛟苦逼的回头，正打算说些什么，黑马王已经巴巴地凑了上去绕着嬴政的马转圈，还恬不知耻地闻了闻人家的屁股，被扇了一脸马尾。

好，好想捂脸，我能说我不认识这匹马吗？

嬴政的马已经不是上次试跑的混血，换成了那批汗血宝马里的马王，光从个头看，比黑马王高些，然而汗血宝马四肢修长有力，皮肤薄，马毛不算厚实，比起毛长一指宽的黑马王，就像是小了一圈似的。

马上的少年一身玄色猎装，偏向胡人打扮，眉宇轩昂，气度斐然，那微微昂头的模样……李蛟心中默默捂脸，好吧，这样的中二少年，再来几个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嬴政的俊美不是君子之美，也不是那种粗犷之美，他就像是雪狼一样，明明也是狼，却偏偏生了一副狼族中最华美的皮毛，侧帽风流，世无其二。

李蛟几乎要看呆了，但在众人看来，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突然发难的大王，十足淡定模样。

若是嬴政冷静些，当然能从那张平静的表皮下看出真相，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境了。

为什么盯着那个男人了看？会射开口雁很了不起吗？寡人也可以！

嬴政冷冷看了李蛟一眼，“既然不会射猎，那就跟着寡人！”他的语气很重，简直就是在像说你这个废物什么也不会那就别丢人现眼了还是好好跟着我吧。

这话不能再伤自尊，但这小学六年级的小身板，弓都只能拉一半，兔子都射不着，反驳也没有立场，只得蔫答答地跟上。

放养的午动物警觉性很强，要找到也颇费工夫，但跟着嬴政就没这个烦恼，他似乎总能找到那些狡猾的动物们，抬手射箭更是例无虚发，神勇到李蛟几乎怀疑是在演戏。

比如虚射一箭，别人把插着箭的猎物再丢出来……什么的……

“嗖！”一箭上天，落下一双连环开口雁。

李蛟:“……”好吧我错了我不该怀疑的我始皇大大箭无虚发神勇无双一夜七次郎……咳咳！

嬴政收回箭，心中莫名有些享受这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感觉，即使这目光有点诡异。

驮猎物的马已经加到第三匹，都是些鹿，猞，大雁之类的大物件，李蛟……李蛟捡了只被吓傻的小黄兔，茸茸暖暖，巴掌大一点点，小小的脑袋上眼睛大得可怜，缩在他手里微微发抖。

本来准备当晚饭的，捧了一会儿他又不忍心了，决定饿一顿。

游猎就要有游猎的气氛，从昨天起封尚苑里就不弄菜了，各家白天把猎物送到厨房，厨房加工一遍再送过去，晚上大伙聚在一起烤东西吃，李蛟吃了两顿侍卫打来的猎物，又没有丝毫进项，所以嬴政才会说他是闺阁女子——光等着吃。

说来说去李蛟也不大好意思再朝自家侍卫伸手，摸了摸小黄兔的脑袋，他狠狠心，把兔子塞进灌木丛里，藏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嬴政朝这里看了一眼。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外出射猎的队伍愈来愈少，李蛟骑在马上，都有些摇摇欲坠，整整一个下午，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他自嘲地想，得，正好没晚饭呢，这一觉睡过去估计早饭都省了。

嬴政下令归程，众人休息了一会儿，收获多的便嚷嚷起来唱名。

唱名也是游猎中的一环，在众人烤制猎物的时候，将收获多的人统计一下，一边报出来给大家知道，最后收获最多的人可以得到大王的奖赏。当然，谁也不是奔着奖赏去的，为只为露个脸，出出风头，能入了大王或者重臣的眼最好，再不济，能唱完名去找心仪的姑娘表白，也能事倍功半不是？

李蛟就有些抹不开脸面了，文武官吏之中射不到猎物的大有人在，但他们手下的人获得的猎物也算在他们名下，不像宫中侍卫，他压根没有权利指使，下马的时候他轻轻扯了一下嬴政的窄袖，“王，王兄，我想回去休息了。”

嬴政定定的看着他，良久，“累了？”

李蛟连忙点头。

嬴政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我白天话说重了，你不会射猎，我会就行了。”

李蛟呆呆地看他，忽然脑海一痛。

……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