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为何在此?”
这样的开场让底下的人包括韩匀在内均是一头雾水。
被唤作胧月的少女却似乎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冷着脸从胸口掏出一封状似书信的东西扔在地上,道:
“废话少说,生死状我已经签了。”
月见闻言没有接话,只是一脸困惑地望向了那轿中人的方向,众人的视线也随之一起被引向了那高台之上。
已经有人上去揭开了那层层纱帘,轿中的人影站起身来,缓缓步入众人视线。虽然刚才隔着纱帘听声音像是少年人的声线,但绝大部分人还是万万没有料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蝉羽教教主竟真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但,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十五,六岁少年。
少年似乎是得了一种色素丢失的病,整个人包括头发都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白,几乎跟他身上白色的长袍溶为一体,只有嘴唇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色,与眉心那一点朱砂遥相呼应。除去这一些不说,确是一付少年皮相,只是脸上毫无少年应当有的青涩。他端着手臂,双手都陷在宽大的袍袖中,缓缓步下台阶竟仿佛自有一股威压,脸上的神态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厌倦。
这长长一段路,在场所有人竟大气不敢出。
“教主万安。”是月见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沉默,只见他微一欠身,四周蝉羽教的教众齐刷刷地跪俯在地上,包括红衣少女在内。
底下有几个心志不够坚定的,竟也脚下一软跟着跪倒在地,倒是也没有人有空取笑他们。
蝉羽教教主在离擂台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清亮的声音带着极其不相符的老成:
“本座应当同你说过,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本座的任何想法。”
“我知道。”
胧月的声音依旧是超越年龄的镇定,但握着匕首的手却用力地在微微发抖。
“那为何如此执着?”
白发的少年微微偏过头,似是想看清胧月脸上的表情。
仿佛是明白了少年的意图,胧月索性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直视少年的目光道:
“我只是顺从我自己的心意做事,反正只要我正式成为教众,便可修习蝉羽神功。”
少年皱起眉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这一紧要关头却有非常不识相的轻笑声从旁边的一株大树上传来。
面对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韩匀只好用咳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实在不能怪他,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各种王爷甚至皇帝老头的气派都见识惯了,所以他看到这种场合对着少年教主诚惶诚恐的一群人,再加上那与少年外表极其不符的对白,真的是觉得好笑的紧。
严肃的气氛已经被破坏,那蝉羽教教主也恢复了一付淡漠样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按规矩来。”
“是。”月见微微点了点头,下一个动作竟是扔掉了手里的长剑,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银白色软剑来,看样子竟是要动真格了。
韩匀收起笑嘻嘻的表情,神色一凛。
台上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动了手。不同的是,月见的起式是凌厉的一剑,而胧月却与之相反,反而是倒退了数步俯下了身子。
韩匀正在奇怪,却发现月见竟然也停下了攻击,侧着头仿佛是在倾听什么,而胧月却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快,韩匀就明白过来了,月见看不见!!刚才一系列的战斗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月见看不见!!虽然他似乎仅靠听力就可以判断出敌人的动作,那是因为一般的武功招式都是追求快狠准,一快就有风,一狠就有响动,月见就可以凭听觉和触觉来判断。
但,如果,对手完全安静了,结果会如何呢?
就像现在这样,月见停下了一切动作,只能安静地等待。
但是如果真的一动不动是不行的,果然,很快,胧月有了动作,她的步法极其古怪,但缓慢而轻柔,她这一动,月见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底下观战的人都跟台上的胧月一样屏住了呼吸,短短一会儿,她已经成功的绕到了月见的身后,对着他的背影举起了短刃,只差一步,这场战斗就要以史上最温柔的方式结束了。
胧月挥刀了,就在这一刻月见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下一秒,那柄银白的软剑已经以诡异的角度朝胧月袭来,卷在了她的短刃上。
韩匀看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早就明白挥刀的最后一刻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动静,但那短短一刻就算要一个正常人
做出反应来也是相当困难更别说一个目不可见的人,他原本还以为刚才那阵寂静好歹会对视力受限的月见带来一点心理上的干扰,为胧月挥刀争取时间,但以他刚才的行动看来竟是丝毫没有动摇。
一击不成,胧月返身就要撤退,但月见此刻已经转过身来,用力一抽,短刃便从胧月手中脱出,连带她往前一个踉跄,这短短的时间里,月见已经将短刃甩出擂台,灌注真气的软剑如同是活体般,瞬间变得刚硬无比,朝胧月横劈过来。
情急之下,胧月只好赤手去抓那剑刃,鲜红的血即刻从剑刃上淌下下来,她也顾不得疼痛,一发力便想将剑折断,但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剑身立即卷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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