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回都的路上顺风顺水。皓麟却总觉不安,像是站在幽秘的森林里,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树的呼吸,却能感觉倒背后荧绿的兽眼在窥伺,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撕碎。叔父病危的时候他曾有过类似的感觉,这次更加强烈。
回朝换了装立时进宫面圣。才知道两人西巡的时候宫中内卫换了骨,御林军也撤了主,羽林军主帅林帅也调往滇北大营,现在的羽林和御林竟然都由尚淞晨兼摄。尚淞晨因护驾大功加封太子师,封疆节度使另许他人,看架势是要常驻都城了。原本展翼王府就势大,这回更是势焰滔天。宇飞对他苦笑:“这回好了,我哥飞黄腾达啦,我也要跟着鸡犬升天啦。”他难得跟那人对句玩笑:“救驾咱们二人也插了一脚,这飞黄腾达,怕是谁都逃不了了。”
圣上心情颇佳,只是眉间点点黑气,像是为什么事情殚精竭虑已久。二人不敢多打扰,复旨后请皇上务必要保重龙体,打算退安了。圣上却留了二人下来,先是问了一路上见闻,二人挑别致的说了,又说起劫灰的事情。圣上沉吟了半晌,嘱咐二人寻不到也就罢了。最后二人终于请辞的时候,圣上又问了句,建云的衣冠可葬回去了。皓麟答了。抬眼看皇上,那身披龙袍的男人眼中竟有些许不明的情绪,像秋日的长风,带走了最后一片秋叶,留下苍茫的一片空白。皓麟认得那个眼神,当宇飞说起忘忧时,当自己看着宇飞背影时,就是那样的眼神。
傍晚的时候展翼王府来人请他去赴宴,说是世子为他和二公子接风。他明白尚淞晨是有话要说,打理了一下就去了。
这回倒是小宴,就他们三人小酌,就在上次的小亭,还是那三五碟小菜。尚淞晨伤已好了八九分,又挂上了那副暧昧不明的笑脸,对他谈笑风生颇有那人没脸没皮的气度。那人却不怎么搭话,一杯一杯的喝酒,听着他们说。
复旨之后皇上又着礼部给二人抬加薪俸,二人职务都没变,就是多了临走前封的一个虚名和风虎令云虎令。这是极不合常理的。风虎令云虎令是临时调动骠骑军和御林军的令牌,向来都是赐给有大案要办的钦差的,二人从没用过,也确实用不到,只能当极高的荣誉挂着。尚淞晨这回给了两个人赐令的理由,酒至半酣的时候突然请了圣上的密旨,差点把两人呛死。原来是着二人秘密去查刺客的来历,尚淞晨给了二人刑部那里查到的资料,不明不暗的说因为二人直接跟他们交过手,不必再假手他人,这是圣上信任。两人只得不明就里的接了。尚淞晨又说起兼任羽林统帅的事情,本需皓麟多扶持,但皓麟有皇务去办,羽林军也就他人多分担些。皓麟听明白了,这是要将他全架起来了,一个武将,若无军务,不过就是空囊。
之后的一个月倒也肃静,最多的公务就是随尚淞晨面圣,然后退到门口等着。圣上的事情他和宇飞窥探不得,他只是不明白尚淞晨为何拉上他。他曾婉转的提过,尚淞晨说他是难得的武功卓绝忠心事主的才俊,不软不硬的挡了回来。也见过忘忧,那女子冷冷看他,最后冷笑一声离去。他不敢对那人说。
那人回来后借口皇差又住到他府上。刺客的事有些进展,但也急不得,两人每日对酒当歌丹青饮宴倒颇安逸。两人都小心翼翼维系着如履薄冰的安稳。
最终的崩塌是在元宵的午夜。那人说带他看灯,两人在无人的长街上慢慢走着,韶灯流华,他在那人侧后,却只看得到那人的侧脸。灯火把那人的神色隐藏的恰到好处,像春水漾波里的杨花,温柔而飘摇。然后他看到那人站住,他顺着那人目光看过去,长街的尽头伫着的女子如仙似梦。忘忧。
“宇飞,我有话跟你说。”
走到胭脂河畔。他不知道忘忧说了什么,他只看见那人拄着栏杆,背对着忘忧静默的听。后来忘忧兀自走了,他看见那女子脸畔的泪痕。他是知道女子身份的,凌妃,注定此生相错。
那人还是扶着栏杆,脸色隐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着那人。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他把脸贴在那人背上。
“宇飞。忘了她好吗?我还在,我爱你。”
环着的人一僵,用力挣开。不可置信的瞪他。
他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坦然过:“宇飞。我爱你。”
“……麟儿……你说什么……”
“宇飞。我爱你。”
那人最终还是逃开:“对不起,麟儿,让我自己静静。”
他坐在岸边荒疏的柳树上,仰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去。我不该奢望你爱我。我不奢望你爱我。我只想爱你。我爱你罢了。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几番云雨,那人满足的在身边熟睡去,呼吸绵长,睡颜沉静。从那人的手臂里挣开,赤脚下地。皓麟披着睡袍自己走到琴房坐下,也不开灯,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的像长风刮过的冰原。
那人中秋后陪自己回了老家,陪他在墓前坐了两天,听他陪父母说话。小心的抱着他,浅浅的亲吻他,温柔的像夏天的蒲公英。
回到这个城市后男人越来越忙,越来越久不回家,回家就不停的索要他。只是加倍疼他。像在躲避什么,又像在证明什么。那人不多解释,他也不问。他怎么可能不懂,他身上有陌生的味道,全然不同于他的利落清爽,那是绵软香甜的香味,他怎么可能不懂。
桌子上扔着一张病历卡,重度神经衰弱,那人并不知道。他在那人不归的夜里整夜整夜失眠,眼神空洞的呆坐,什么也不做,毫无目的的等待,拉上厚重的窗帘,或者任由彼岸花将他拉进记忆的漩涡。他甚至分不清白昼和黑夜。
如今连那人的怀抱都陌生了么。他甚至一刻都躺不下去,那香味逼的他几乎窒息。他扯出一个冷笑,刘皓麟,你真矫情。
Gymea在那人的授意下推掉了他大半的工作,外地演出更是统统拒绝。Gymea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常常不见踪影,打电话来也简洁的要死。他每天除了发呆最多的时间,就是看花。
窗台上的花近来开得越发妖艳了,枝枝蔓蔓的漫下来,仿佛要把他淹没,那是他的毒药。
皓麟跟那人的表白似乎并没改变什么。两个人谁都不提。他明白,那人是默许了自己的陪伴,也明确的告诉自己,他不爱他。他接受这样的结果,能陪着他就好了,他不奢望靠近。除了那人开始躲避他的眼神,那人不再叫他麟儿或盐卿,而是像同僚一样,叫他皓麟。
见过忘忧后那人沉默很多,但还未消沉。他常常拎了酒拉那人去护城河的荒岸上对饮,他没问过忘忧究竟说过什么,那人不想说就罢了。但是怎么喝都不醉,不论是他还是那人,相顾无言,看着对方眼里的伤,谁也不说破,想借着醉酒发泄都没有理由。
城外彼岸花田的主人他们后来又见过,却是在将军陵。那女子穿着男装,眉眼还是冷淡如斯。有人向他们介绍,这是新晋的工部九城监,风大人,是刘建云大将军的陵墓监造。那女子也不露声色,见了礼,领了谢,径自离去。二人奇怪了一阵子,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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