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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明。”

储辰开口之后，华飞才发现邱明已经不在身边，“回王爷，邱明他……”

“华飞，你猜猜，邱明他，”储辰看了看单膝跪在地上的华飞，然后转向城墙下的北溟红，“会在哪儿呢？”

北溟红看着居高临下的储辰，刚想调笑两句，可心里突然冒出的不安让他烦躁至极，“储辰，你到底敢是不敢？”

“莫急。好戏本王才刚刚看到开头。”

单煜垂首，虽然看不到储辰现在的脸色，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那么接下来所谓的‘好戏’肯定是让储辰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城墙上跑来一个小兵，看起来甚是年轻，样貌清秀，但却十分面生，单煜偏头看去，竟然是暗十六。

暗十六趴在储辰的耳旁说了一句话，储辰微微颔首，“带上来吧。”

暗十六应声而去，离开不一会儿，便又带上一人来。两个人由远及近，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邱明，但是他穿着夜行衣。

“邱明？！”如果不是暗十六把他的面巾摘下来，华飞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狡猾嘴臭得令他怒不可遏的邱明。

夜行衣已经大多碎成片，而且身上的血几乎浸透全身，邱明坚持着站在那儿，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着。听到华飞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华飞一眼，但是华飞没有看懂里面夹杂着什么。因为邱明很快就低下了头。

北溟红站在城下，并没有看到这些，他等得有些不耐，“储辰，如果你再不给我一个答复，那么我现在就下令攻城，想必……”

瞪大了眼，北溟红不可置信的看着城墙上突然露出的血色人影。他目力不错，自然看得出那个人就是邱明。

储辰右手抓着邱明把他抵在城墙上，任由他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墙下，“怎么？北溟红，没想到吗？”

“本王还从来不知道，原来追随着本王的人，这么多的居心叵测。”储辰松手，邱明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城墙上，转过身，“你们还有谁不愿意跟着本王，现在都说出来，以免到了以后

，你们会说本王逼迫了你们。”

在场除了储辰和单煜外，都立刻跪了下去，“吾等愿终身追随王爷（主子）。”

“是吗？”储辰弯起食指轻轻敲打着城墙上凸起的石块，“那么你们就给本王记住今天你们说的话。本王，最看不过的，就是背叛。”

“是，王爷（主子）。”

储辰已经转过身。

华飞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邱明，突然感到一阵悲凉。明明他们并肩作战，明明他们形影不离，明明他们直到昨日都还好好的。

闭上眼，现在王爷说了什么他听不到，做了什么他也看不到。他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呆在这个破灭了他兄弟情谊的地方。

他不知道邱明为什么要背叛王爷，他很想就这么把他从地上抓起来，然后狠狠地给他一拳，然后暗骂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小人称兄道弟。可是，现在王爷还在这里，邱明看起来也快要咽气了。所以他现在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睁开眼，然后站在王爷身边，不再望向邱明。华飞不闻不问，眼神仿佛一个过客，那么飘摇不定，行迹不明。

邱明见状，虽然早已假想过现在的情形，但是面对着这样的华飞，他还是感觉心中郁结难解。咽下口中的咸腥，却发现更多的是苦涩。

果然就像是阿爹临走时说的，“永远不要对你永远都触摸不到的人动感情，因为你给不起，而你递出的，她却不屑要。”

尽管知道阿爹说的是娘，那个高贵浪荡的女子，但是现在，他无法不想到自己。阿爹直至驾鹤西去之际，都不曾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为了阿爹的遗愿，他前往北溟只身寻找，但是如今，他宁愿他永远都找不到那个所谓的‘娘’。

那么优雅淡然的人，真的是他的娘吗？那么阴狠奸诈的人，真的是他的娘吗？那么冷血无情的人，真的是他的娘吗？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那么微弱的可有可无的利益，只是一个细作而已。

“去漠城，回来的时候带上我需要的情报。”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世道，的确是肮脏不堪了吗？

“可是……”

“如果你连这么点儿用处都没有，又怎么当我北溟芊芊的儿子。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养子，没有父母。”

“知道了，娘亲。”

吃下一粒一粒的药丸，痛苦的维持着卑贱的命。尽管那么厌恶自己，但是他却怯懦的没有勇气了结自己。

反抗是什么？反抗意味着他一天都没有饭吃，反抗意味着他将会受到一顿毒打，反抗意味着，‘娘’会用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他的身上，让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或许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不是华飞，但是第一个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是华飞。甚至连胡勇，都没有这么无所谓的勾住他的肩膀，对他说一句，“嘿！邱明，今儿怎么样？”

而现在，一切都完了。就像是做了一个终将会醒来的漫长的梦，而现在，梦醒了，所以曲终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