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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哪肯就此放弃，当时的我们早已忘却了所谓的天道伦常。我在永安宫门前长跪不起，澈儿以死相逼，父皇只好答应了我们，但代价是澈儿再也不能入皇家谱系，并且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澈儿的身份。

后来我与澈儿成亲后，她一直都温顺贤惠。五年前在澜洲爆发的那场大型瘟疫，父皇指派了我去抚查疫情，澈儿不放心地随我同去。结果当时的疫病太严重，在所有人都一致决定要焚城时，澈儿却拿出了治疗的药物，救了澜洲城数千百姓。再后来澈儿神医活菩萨的名声传了千里，常有人上门求医，澈儿也圆了悬壶济世的梦，给那些走投无路的穷人家医病时从不收半两银钱，我每年的俸禄要被她花去九成。可是我们却一直很快乐。

可母妃却是个食古不化的人，规矩礼数在她心目中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品格，但显然澈儿完全不符合。她三番四次的要我娶侧室，但我心中只有澈儿一人，又怎会听她的话。结果最后她派了随身的丫鬟给澈儿下了毒。

虽然澈儿是医者，但并不是用毒高手。百密一疏，识破了无数毒物后，还是避无可避中招了。当时澈儿已身怀六甲，尽管中毒，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独自配药把毒性暂时压了下去，也用药物护住腹中胎儿，待到分娩时……毒性发作加上难产失血过多终是离我而去。连孩子也是最后用刀子割开她的皮肉，直接从澈儿腹中取出的。”

“澈儿生前聪慧灵秀，生下的女儿也是我今生仅剩唯一的珍宝，于是我给女儿取名——毓珠。”

毓珠？身在地牢的师灵昭想起了那个笑颜如花的长公主。释洛天大概会把自己说得比事实更加不堪，那个从小养尊处优单纯简单的小姑娘会怎么样呢？

师灵昭又自嘲一笑，身上勒痕犹在，甚至那些棋子还留在身体里，自己哪里有资格去关心人家父女二人之间的事。

可这世界上常会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巧合，毓珠独自一人来到了地牢，向狱卒示意去除了师灵昭口中异物。

“你是不是从来都只是在利用我？”

师灵昭抬头看她，轻声道“对不起……毓珠……”

说话间毓珠掉下眼泪，哽咽又问，“你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师灵昭久久不语。

毓珠突然笑起来，“父皇说的没错……你只是为了你自己才设计让我爱上你……枉我一厢情愿，甚至要为你去死……！”

“我真是傻……师灵昭，你知道么……若是那日父皇晚了些许，我就真的死了……”

师灵昭没料到毓珠竟会情深如此，皱眉担心道：“毓珠，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自己。若你觉得气不过，杀了我也好。”

毓珠冷笑，“我当然不会再伤害我自己。至于你……我自是不会杀你，我相信父皇比我更有办法。”

师灵昭哑然，他没想到毓珠会变成这样，是自己伤了她，让那个单纯的毓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毓珠再也没有理会师灵昭震惊的表情，转身离开了这一片黑暗。

若与他说这爱字，那却是真真找错了人。

【五】冰阁莲开

毓珠再也没有理会师灵昭震惊的表情，转身离开了这一片黑暗。

若与他说这爱字，那却是真真找错了人。

师灵昭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人，可到头来也是一场笑话，可他却无处诉苦，更没人替他出气，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咬牙承受。这世界与他已经没了联系，与他有恩的叔父在八年前的镇北战争将要结束之时战死沙场，此后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不论他天资如何惊人，兵法计谋如何通透，可情仇恩爱这些事他却如幼儿般不开窍——直到现在他仍旧什么也不懂。

战场上，对手的一举一动他都猜得透彻，阴谋中，对方的一言一语他都不曾遗漏，可唯独陷入爱情时，情人的心教他如何都看不懂，真相也无迹可寻。听得端是情深无双，可谁又能保证誓言的背后真的没有欺骗。

他也曾歇斯底里地质问过释洛天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那人连一句抱歉也从未说过，似乎他就理应如此被他戏弄，被他伤害。

每每回忆起当初对释洛天毫无保留地的信任，他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年毓珠才七岁，释溯瑬将六皇子立为东宫储君，释洛天终于胜过了五位皇兄，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夜宫灯招摇，如梦境一般让人迷醉。

释洛天拉过师灵昭的手臂低声道“灵昭……你可愿与我共享这一世繁华？”

“微臣这不就在殿下身边吗，微臣定会全力助殿下成就伟业。”

释洛天摇头把师灵昭拉得更近了些，“我指的不是君臣之间……”

师灵昭一愣，心底竟不禁有些高兴，他当然明白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但两个男人要如何……况且，他早就知道自己与他深爱的女人有八九分相似，莫要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那个已故之人的替代而已。

释洛天见他发愣，便又问了一句，师灵昭想了想轻笑道：“殿下还是不要拿微臣开玩笑了，殿下和微臣皆是男子，悖逆伦常之事终无善果。况且，灵昭也不愿做他人的替代，灵昭只愿做灵昭，辅佐殿下才是灵昭的使命所在。”

释洛天默然，半晌后又开口道：“伦常？我早已逆过一回，再多一回又有何妨。你与澈儿终究是不同，我爱的只是你而已。”

师灵昭没料到太子会如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不巧四皇子酒醉，阴错阳差的拐到了两人所在之处，“哟，本王还说太子殿下怎么不在席上，原来在这儿跟小情人幽会呀，本王打搅了两位，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