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先绑架我,我是为了自保。”
“老大,我记得我把他绑的好好的丢在厨房,他是怎么下药的。”一山贼疑惑的问道。
谢安逸嘿嘿笑了两声,得意之情不言语表,他传道授业似的答疑解惑:“嘿嘿,不瞒这位兄台,在下自小没别的本事,解绳子那可是一把好手,别羡慕,手熟能耳。”
“我特么听你胡说……”贼头一声大喝,连环大砍刀就朝着谢安逸劈过去。
谢安逸蹲在溪边,愣愣的盯着大汉挥舞着砍刀劈过来,没反应过来似的动也不动。
韩舸翻过山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他目眦欲裂的大喊一声:“谢安逸……”
韩舸将内力提至极限,如离弦的剑一般朝着挥刀的男人奔去,怎奈距离实在太远,他人在一丈之外,眼睁睁的看着狰狞的刀锋森然落下,谢安逸显然是瞧见了自己,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眯起眼睛对着自己无声一笑,衬着晚春苍翠的树叶和身后清澈的流水,寂静凄美的如同一幅冬日泼墨山水画。
那个画面似曾相识,和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里反复的梦境重叠起来,时间仿佛在此时无限拉长,亮晃晃的刀锋自谢安逸身上划过,待扬起,已是长刀饮血满身,在透亮的春日日光下照亮的愈加红艳惊心。
谢安逸在空中扭了半圈,随后砸入身后的小溪,溅起串串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微光。刹那,韩舸觉得那些呼啸着由面前穿过的山风、山林里躲藏的鸟儿声声鸣叫、谢安逸翻身落水的声响,全都被隔离在了耳朵之外,他一向聪敏的听力骤然失效,目力却此消彼长,谢安逸斜着身倒入溪水时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印花一般贴在眼眸处似的。
那一刀,实在的砍在了谢安逸胸前,也在韩舸的心口砍出一个豁口,他觉得浑身的热血和温度,都从那个豁口流走了似的,温热的正午他却如置冰窖浑身发凉,浓烈的痛觉从心里蔓延到四肢五脏,他想大吼一声,却发觉自己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韩舸凭着冲劲往前窜了几步,木质的剑柄生生被他握成了碎末散在风里,空余的铁柄勒入掌心血肉模糊,升腾起的微弱痛觉将他唤了清醒。韩舸大吼一声,而后竟然对空吐出一口鲜血,人化为一道疾风自大汉身边掠过,手起刀落,人已停在溪边的谢安逸身边,身后的大汉发出一声哀嚎,众人被吓得鸡皮疙瘩顿起的同时凝神看去,娘诶,胳膊呢……
韩舸蹲下身,看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谢安逸,胸前不停有血水渗出,在流动的溪水里流出一丝丝红色的烟雾。韩舸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谢安逸,他闭着眼,好像永远不会再睁开了韩舸手抖的厉害,伸出手探了他鼻息,却不知是心里恐惧过甚还是知觉衰退,食指下一丝热气都没感觉到,他将全身湿透的谢安逸小心的半扶起来搂在胸前,轻轻摇晃着说道:“安逸,醒醒,睁开眼,我是韩舸。”
谢安逸歪着头靠在韩舸胸口,完全没有意识。韩舸一只手穿过他腿弯,将人横抱着从水里站起来,心里一酸,他必上次自己背他的时候又瘦了不少,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他低头对着昏迷不醒的谢安逸温柔说道:“安逸,你不是说要我陪你走江湖么,我来了,醒醒,你提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是疼的厉害不想醒,我将这些人都杀了给你消气好不好……”
韩舸赤着双眼抬起头,众山贼一不小心听见他这番凶残无比的言论,也不敢回嘴挽回一点作为山贼应有的横行匪气,倒是个个吓得抖如筛糠,不敢看这先是一刀砍断他们头头胳膊臂膀如今双目赤红气势森然凌厉犹如地狱索命鬼一般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韩舸将谢安逸放在地上,提着剑站起来,心里只想将面前的一切摧毁殆尽,长在他身上二十多年的心脏,从没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感知,就好像是那些漂泊艰难的岁月里悄然积攒的伤痛委屈全部爆发在这一刻,让他有种不破坏点什么就难以为继的错觉。
对面的山贼刀口上的营生做得多了,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分的清楚的,那男人分明是动了杀意,盯着他们的眼神,跟山上的夜晚里盯着猎物的狼似的。他们警惕的顶着提着残剑站起身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扭转着脚尖准备见机逃走,就连断了胳膊的山贼头都察觉到空气里与众不同的危险气味,停住了连连哀叫,跟着大伙准备撤退。
就在韩舸迈步的一瞬间,山贼们彼此对视一眼四处窜开,韩舸冷笑一声,脚尖一点就要追去,湿漉漉的衣下摆却被人抓住了。韩舸怔在当场,呆呆的低下头,正好对上躺在地上虽然虚弱的却还是对着自己促狭一笑的谢安逸的双眼,缕缕成丝的黑发粘住脸庞,将他的气色衬的越发苍白,眼珠越发幽黑剔透。
半死不活的谢安逸,他依旧是谢安逸,就好比小溪之于江流,奔腾的气势不足,但脱离不了本质依旧是水。谢安逸吱牙笑了一下,牵动伤口似的皱全了眉头,然后底气不足的嘴贱道:“哟~韩大侠这是要杀人灭口……”
韩舸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刻见谢安逸夸张得瑟的笑容这样舒心过,他吊在胸口的一口恶气慢慢吐出来,放任漫山逃窜的山贼各自夺路,他饶不了他们,任他们逃便逃了。韩舸丢了手里的破剑,小心的将谢安逸扶起来,目光扫过他胸口被血渍晕染透的衣衫破口处,仍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伸手将裂开的长衫拉开一些,露出衣裳下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横穿整个胸口的伤口,手竟然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谢安逸靠在韩舸胸口舒解疼痛似的长吐了一口气,半死不活也忘不了耍嘴皮子:“韩大侠~~是在非礼本少爷么……”
只要是呆在谢安逸身边,韩舸就觉得自己难以用对待常人的态度处事,他压住想给谢安逸脑壳狠狠一击的冲动,将人抱起来去处理伤势,牙缝里露出一句:“闭嘴!”
介于谢安逸身上的伤,韩舸不敢骑马颠簸,一路将人抱着走了两三里地,他心里的后怕如同初春的寒意一层一层褪去,一路沉默无言。谢安逸没了逃命的忧虑和忍饥挨饿的后顾之忧,加上失了血少了中气,重见韩舸的兴奋劲过去后,没叽歪几句便慢慢的将眼皮越盖越往下,头一歪睡了过去。
韩舸寻了一处人家住下,给了不少银子让人去买了药,送来热水,给谢安逸简单做了处理,换下他那身在山林里窜来窜去不知几天没换过浸过血泡过水的灰衣衫,伤口细细撒满白色的药粉,却屡屡被沁出的血迹晕染成黯淡的赤红色,血并不是喷涌大量着流出,却似山涧石缝里汇集的水流一般止不住似的往外流,直到韩舸将整整两瓶药粉煤灰似的撒光,这才貌似止住了。即便韩舸刀林箭雨里滚爬多年狰狞伤口见过无数,都不免有些暗暗惊心,这样的流血法,稍稍伤到大动脉或是颠簸逃离无法静养,几条命都不够花。
韩舸理好他衣襟后给谢安逸盖上被子,手忍不住的伸过去摸了摸谢安逸养尊处优的细腻脸庞肌肤,温热的触感真实的昭示着谢安逸还活着,他将谢安逸稍显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才驱空了惊慌了一天的脑子,看着谢安逸安静的睡颜,想他这些天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吃了些什么,睡了哪些地方,去了哪些地方,
他将眉头拧成一股纠结的麻花状,想起那时在溪水里,谢安逸明明了无气息,为何不到一会却跟没事人似的嬉笑打岔,自己当时确实惊慌,但不至于将这个都辩错,还有他这不同寻常消减的体重,以及这流血难止的伤口,都有些什么隐情,待他恢复了精气,怎么也得弄个清楚……
第三十五章
谢安逸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简陋的木板床头睡着的韩舸,刀刻般深刻的五官垂下对着自己,暗处打出半轮阴影,凭的就有种浑然的霸气与潇洒,那是自己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有的风度。
谢安逸盯着韩舸英俊的脸,想起自己蹲在溪边等死的那刻,心里有些想见见韩舸,他的身影就陡然出现在山坡后,那时他脸上的惊恐,有种让自己再一次砰然心动的力量,第一次,是他背起自己在屋顶飞跃的那个傍晚。谢安逸静静的盯着韩舸,一向灵动的眼眸里浮现出一股淡如墨汁入水悄然晕开的伤感,使他整个人生出些许脱俗的气质来。
这个静谧的只听得见早起的鸟儿声声鸣叫的清晨,连日光都未照进破旧的屋檐,昏暗寂静的屋舍内,谁也没有瞧见,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自谢安逸些微上挑的眼角处滑落,闪电般浸入了枕芯,静谧的仿佛是一场错觉。
韩舸,若是…早些年遇见你,一切,或许会变得些许不一样,可如今就快到了头,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就如韩舸不知道谢安逸曾在天光不大亮的清晨里流下一滴泪,谢安逸不知道的是,昨夜也是这间屋子这张床前,昏黄摇曳的烛光里,韩舸曾于他唇上,落下轻如鸿毛的一个吻。
这些在静默的清晨或是寂静的夜晚发生的一举一动,将各自心里的秘密想对方露出一角,终究是谁也不知道谁的心事,谁的忧愁。
韩舸被掌下的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入眼处,便是谢安逸痛的扭曲龇牙咧嘴的一张脸,他爷一样的生平怕是从没受过这弥天大罪过,本就细皮嫩肉养尊处优,脸上愣是血色褪尽惨白一片,隐约有些透明起来,淡青色的细微血管都瞧得见。韩舸见状,心里不知怎么翻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他定定心神,谢安逸还是活生生的谢安逸,眉头皱的比天高,看着自己的小眼神水光泛滥泫然欲泣,一副马上就要哭嚎撒娇的架势。
下一刻,谢安逸果然不负韩舸望的将一张唱大戏似的白面脸皱的更加扭曲,被韩舸拽在手里的左手狠狠捏住韩舸四指,鼓劲一般捏的紧,嘴皮掀开了就开始哀嚎:“痛痛痛痛……娘诶,痛死少爷我了…韩舸,韩大侠,看在咱俩伯牙子期一般的交情上,发个善心,给少爷一个痛快…真不是人遭的罪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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