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只好走了进去,屋子里灯光很柔和,小溪坐在床上,穿戴整齐,她朝吴邪微微地笑。
“吴先生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吴邪不太喜欢和她说客套话,只是笑了笑,问:“可以走了吗?”
“当然。”她又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我重了,看护虽然好,可每次把我放到轮椅上都很勉强。以前,也是张起灵把我抱上抱下的。吴先生,你可以帮我一把吗?”
她都提这个要求了,吴邪也不能说不行。便将轮椅推了过来,推到床边,然后走上前弯腰将小溪横抱了起来。
小溪很顺从地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吴邪一抱起就觉得她身子很轻,根本不像她说得那么重。也不知是治疗太辛苦还是她心情一直都放不开。
他转了个身,便把她放到轮椅上,但不知道是位置不对还是侧重点的问题,小溪一放上去,轮椅朝外面那个把手就微微翘了起来,吴邪一惊,忙走了一小步将小溪的身子向外坐一点以求平衡。但是他脚步才一迈开,却冷不防在地板上滑了一下,吴邪本能地想稳住身子,脚下太滑,他用右手去扶轮椅扶手,这下子轮椅更加吃不住力,完全向外倒了下去,就听到小溪“啊”了一声,她整个人翻出了吴邪的手臂,掉在了地板上,而那把轮椅也随之失去平衡,啪地重重地压到了小溪倒地的腰背上。
那轮椅是用钢筋做的,十分沉重,有百来十斤,就这么重重地压在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身上,小溪痛得立刻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吴邪吓出一头冷汗,这时外面的两个看护也闻声跑了进来,吴邪已经急忙站了起来,用力地将轮椅抬到了一边,小溪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其中一个看护去打医院电话,另一个十分专业地让吴邪帮忙把小溪趴躺在床上,也不顾方不方便,就将小溪的上衣撩了起来,吴邪顿时看到她腰背处被轮椅压得很粗的几道青紫瘀青,有好几个地方肌肉都僵突了起来。
“会不会压断骨头?”他问。
看护用手碰了碰,说:“应该没有。不过要等检查过才知道。”
吴邪就去看地板上,那边有一小滩水,沿着自己滑出的方向踩出了一条皮鞋印的直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溪喝水的时候洒的。
他心中一动,可是看着床上痛晕过去的女孩子,就朝自己摇了摇头。
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张起灵赶到医院的时候,小溪已经醒了过来,幸好没有压断骨头,但无疑也挺严重,她侧躺着,疼得仍然脸无血色,不住地吸气。
“是我……不好。”她轻声说,“我喝水不小心把水洒了才会滑的,不是吴先生的问题……我也知道吴先生忙,好不容易抽空出来陪我,却出现这样的事情……以后,以后如果太忙就不用来了,我自己会去的,也不用麻烦吴先生了,以免吴先生为难。”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完,才说:“你的意思,是吴邪不愿照顾你甚至是故意害你才把你摔倒的?”
他这话一出,吴邪有点怪他说得直接,小溪的脸色变了变,马上摇头:“我没这个意思。”
“究竟是哪种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张起灵冷冷地说,“吴邪不会做种事,你怎么说都没有用,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小溪的泪珠滚落而下,旁边的看护也忍不住说:“张先生你误会奚小姐了,这么重的轮椅压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有人为了害人而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何况奚小姐也没说是吴先生的错。”
张起灵反驳道:“你都说是这么重的轮椅,怎么会轻易跌翻呢?”
看护一时语塞,又喃喃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总有个例外。”
吴邪见小溪一抽一抽地哭,她半趴着身体,两条腿直直地拖在被单上,衣服下隐隐有着白色的纱布。他知道背伤的痛,于是就说:“我看就是个意外,算了,没事就好。”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仍对着小溪,眼色凛冽得像刀子一般:“有些话,我在北京都已经对你说过了,我不说第二遍。”
小溪流着泪没有吭声,张起灵转身朝吴邪看了一眼,吴邪只好和他一起走出了病房。
“这次可能真的是意外。”吴邪一边走一边说,“她伤得很重,这会断骨头的!没有人这么傻,你刚才说得太过份了,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女孩子很要面子的。”
张起灵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他:“你做了这么多生意,还没有被骗过,真是个奇迹!”
吴邪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讽刺含意,不由得脸发烧:“这怎么能比?做生意的时候,我全神贯注,把对方的一言一行都要在心里琢磨半天,本身是带着戒备的。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一套用在生活中,她又是一个行动不方便的女孩子,我肯定不会想太多的。”
张起灵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检查轮椅,一定是做过手脚的,你怎么会想不到?”
吴邪没话讲了,他突然觉得无名火蹭了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姑娘如此拙劣的圈套里,还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天真无邪”的性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不受骗上当?
他的心里顿时也不好受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懊恼,就对着张起灵很粗鲁地冲口道:“你这是在怪我蠢吗?她是你的小白兔,是你带来的!我怎么会去怀疑她?现在是她要不惜代价离间我们,装可怜陷害我!说到底不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没把事情处理干净,反而要我替你做恶人,你又凭什么说我没看清她的阴谋!”
“吴邪。”
“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吴邪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就走了。
吴邪一直到深夜才回家,客厅里电视开着,张起灵还坐在沙发上拿着摇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按。
听到声音,张起灵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一触,吴邪问:“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起身将灯打了开来。
吴邪把外套一扔,就走向厨房:“还有吃的吗?他娘的死胖子的账就算了我一个晚上,饿死我了!下次让他自己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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