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料到这是个好色不要命的家伙,带话给明姬,让她机灵点。”
“只是苏平安渡给那九皇子的药却是”残像稍停了停,犹豫了一刹那,方道:“离魂丹(随便取得名字,看不下去就改一个好了)。”
慵懒半闭着的眼豁然睁开。
“呵,这么说,老狐狸给他下的是神仙散?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风旗拎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似感叹似似嘲笑,也不能一笔描述。
“继续盯着。嗯着人去春溪谷问一下纪老头子,神仙散他有没有得救?”风旗将怀中的酒坛子放下,似是乏了般松松地撑了个懒腰,复又闭了眼,翻了个身,道:“下去吧。”
跟来时一样,残像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原本躺在锦榻上的人却再度翻了个身,眼神清明不见半分困意,眼光瞟到被风吹起的纸笺页角,便忽然想起了那合欢树下,月华流转的少年,带着距离的笑意,一把清冷的嗓音,淡然道:“将军亦是好兴致。”
明明他静净无双,似莲清香,而一眼瞥来,却无端地衍生无边风月,牵动一池星光。
翌日。
苏平安用罢朝食,手里的《莲华经》才看了两页,酥糖旋风似的跑进书房,急急道:“少爷,我刚随着芳荪姐姐出门,你道我见着谁了?”
酥糖是随着他长大的,比他小着两岁,是府里老管家榆伯的孙子,榆伯是个鳏夫,无儿无女,四十岁那年在门口拾得个小婴孩便是酥糖。酥糖不过十四岁,性子活泼,做事也机灵,更兼的嘴甜人乖,哄得府里上下没有不疼他的,榆伯对这个孙子也是从心眼儿里宠着。他说是苏平安的侍童,苏平安倒是把他当做是自己弟弟般看的。
“嗯,见着谁了?风柳坞的花魁娘子给你糖吃了?”
酥糖扁扁嘴,谁说他家公子是个清冷不好亲近的人?可不见着他看着,嗯,那是什么?《莲华经》。嘴里却说着风柳坞的花魁娘子
“少爷,嘿嘿,那人可比风柳坞的花魁娘子好看啊嗯,跟公子一般的嗯”前些天酒楼里说书先生说的是个什么词来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了,就这两句话!
苏平安的手一顿,打死不肯上学堂的人,他从哪里学来这些个话?“回头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秋迦的,得便的,再跟榆伯说一声,近日你学问见长,什么词怎么用学得个妙。”
酥糖的脸登时苦了下来,“别呀,少爷你猜出来了呀,可别跟我爷爷说,他恼我随他打骂,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我不孝?”
苏平安倒是叫他堵得没话,也没真要跟他计较。
只是秋迦他的眉头无意识地渐渐皱了起来。
酥糖见公子皱眉,心里倒是不安起来,秋迦师父不是跟少爷是知己吗?怎么少爷瞧着不是个特别开心的模样?
“公子,公子。”外厅的小侍玉书急急遑遑地跑进来。苏平安转了身,眉目平静,只以眼神示意着来人。
“公子。”玉书作了个揖,说道,“昙心寺云游回来的的秋迦师父正在府门外候着,师父说请公子到昙心寺一叙,共论佛诣。”
苏平安放了书,疑惑道:“怎么不请秋迦师父进来?”
“师父是坐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来的,嗯,车子里像是还有个人呢,师父看着挺匆忙,只着小的速请公子。公子若是不便,也吩咐我只管速速回禀了即可。”
苏平安默然。秋迦此番出现,着实不和时节。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年半的光景,这马车里的人是谁?他本不是个愿意这般费心思考的人,只是托付秋迦的事,出不得差错。
酥糖见自家公子垂着首半天不说话,想了想便大着胆子说:“回了吧。公子他……”
“不必。”苏平安抬头道:“与秋迦师父说,我这就来。”
“是。”玉书拱了拱手便转身迅速离开。
刚刚踏出府门,苏平安的脚步便顿住了。
一袭灰色僧袍的秋迦双手合十静静地伫立在门口,一辆盛装马车候在他身后,只是马车上,一只手掀开车帘,一个青衣锦缎的身子探了出来,一把折扇轻摇,一张俊脸含笑。
“平安世子安好。”笑语温存,自有风流。
苏平安愣了愣,方回过神来,淡淡道:“少将军安好。”
“世子别来无恙。”秋迦微微躬身,浅笑致礼。
平安微笑,亦躬了躬身,道:“师父曾订下三年云游之期,如何竟早归一载光景?”
“是小僧之误,游历婆娑世界,寻觅世间佛理,本非人力可致,纯然视乎缘之一字,世子有心,正巧又遇上风少将军,可愿移趾昙心寺,与小僧清谈一番?”
纯然视乎“缘”之一字?苏平安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颔首道:“幸甚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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