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成败于一人
自此之后,武帝渐渐疑心太子,常私自观察太子与卫青容貌。并派人监视亲自为太子所建的博望苑,原本要为太子除去的敌对江充、苏文等人也放任不提。
在此疑心之下,卫皇后与卫青皆避嫌不见,又苦于无计为太子洗清嫌疑。卫青责己尤深,心力劳深,竟积成病患,多年征战劳碌之隐疾一同复发,一月内竟卧床不下。太子听闻此时,正在子长屋内。子长一直劝太子最近要更为谨言慎行,少于卫将军往来,太子一直尊此言而行。
然听闻卫青病重,担忧不已,多日怒火一起涌入,直接冲门而去。子长倚门叹息曰:“我不忍害卿,然卿自在劫难逃。”
刘据出宫门受阻,思及武帝限其出宫,回身欲到甘泉宫向武帝请求通行。因心急如焚,便让人驰车在御用通道上节省时间。本来御用通道臣子百官未获许可不得使用,但太子受宠期间有时急用武帝也是默许的,从未有人阻拦太子车架。但偏不巧今日被前去甘泉宫的江充碰上,江充同杜周一样,行事狠辣,因为与太子仁德相背,不为太子喜,故怀恨在心。
江充明白武帝现在怀疑太子,明白此时抓住太子的把柄正是大好时机,故而大声喧哗,将太子阻拦在道的,又派人去禀报武帝。太子一心烦忧,挂念着舅父的病,只好放低姿态恳求道:“实在是有急事才行事鲁莽了,望江君海涵,我这就下了车,步行前去。”
江充不依不饶,一直拖延到武帝前来问责。刘彻淡淡问道:“不知据儿所为何事急到用御道?”
刘据明白此时照实回答定然于己不利,但又不愿行欺瞒之事,只不安说道:“儿臣是听闻舅父突发恶疾,卧病在床,故而心急如焚。只望请求父皇放儿臣出宫稍加探望,不想一时求快用了御道,还望父皇恕罪!”
刘彻此时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混账,为了你舅父就可以置寡人于不顾!你到底是谁的儿子!”说完一气之下将太子踢倒在地,愤愤而去。
到了柳若宫仍然满怀怒气,子长听闻了前因后果,思忖再三,还是慢慢言语道:“你何必为了一个谣言怀疑亲子?”
刘彻见他第一次说及此事,觉得他是担心自己,心中大为受用,和缓了颜色道:“我哪里只是听那女人的话,实在是思及前后有些蹊跷。据儿是我第一个孩子,那时我日日都与你相会,一月实际上只在皇后宫中一次。而据儿自小性子便于我不向,我也只当随他母亲。可是现在看来,无论性子容貌都肖似卫青。况且卫青待他逾越亲子,一次他们打猎遇险,卫青先救的据儿,再救自己的孩子。”
子长摇摇头不以为然,“你还是多心了,侄舅相似本就不足为奇。据儿贵为太子,卫青无论如何考虑先救他也是合情。”
刘彻冷笑道:“哼,你是还不知道,卫子夫和卫青根本毫无血缘关系,她的母亲改嫁给卫青的父亲罢了。况且人在危难时刻,根本不会考虑那么许多,都是凭本心行事。皇位继承又不可有丝毫马虎,我如何能不疑心?”刘彻说完又觉烦恼,随手拉过子长抱在怀里。
子长前后思虑,宫闱禁严,况且是皇后宫中,这么多年丝毫未曾有风声。卫青又在刘据出生那年早已娶了守寡的太平公主。二人可谓伉俪情深,并且凭太平公主之威势,如何容得了丈夫有私?二人也许有情,但都是明智克己之人,绝不敢越矩。想来是李娃只是察觉二人早年有情,便将捕风捉影的猜测拿来刺激刘彻。刘彻身在局中,又多疑成性,奸佞小人乘机煽风点火,再加上太后、太平公主已经相继去世无人可以调停。如此下去,太子与刘彻必然嫌隙日增……
嗯,不妨被刘彻咬住了脖子,子长感受到他的烦躁不安。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刘彻是龙,可刘据支持者众多未必不成虎,二者相斗,必有一伤,会不会最后是刘据胜呢?啊,这样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子长承受着刘彻一波比一波汹涌的怒气,心中却渐渐清明起来,形势瞬息万变,自己也要造作准备,少卿已经回了长安……啊!
“你竟然还不专心,看来不喜欢太温柔啊!”刘彻捏住子长的下巴,狠狠说道。子长睁开眼,看着那依旧威武的面孔,那涌动着呼吸的脖颈如果一刀切入会泛起多么动人的色彩,帝王的血很娇贵,每一滴,可偿还一个命债吧?刘彻见他眼中流光飞彩,只当他难得动情,又重重吻上去……
巫蛊之祸来的措不及防,卫青在一连串的打击下遗恨辞世。太子身累巫蛊之祸,又怨尤武帝,故听从部下所言起兵先斩杀江充,又派兵攻入丞相府。太子本意并无谋乱之意,但斩杀江充后,众人激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武帝震怒,派与太子不和的左丞相围剿太子。太子向任安求援,此时任安担任北军使者护军,若相助太子,直通未央宫,便可一举得胜。
“任护军,太子的兵将渐渐难以为继,我们何时发兵?”一个原先在卫青麾下的将领急问难以抉择的任安。军中大多人皆是卫将军部下,就连自己也是由卫将军举荐的,也是太子一派。此时发兵还可集结其他部队卫将军旧部,况且子长早有来信若自己决意助太子,就要早下决断,自己也会在宫中相助。可是,真要叛上作乱……
“子长啊子长,你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事先阻止!”
在任安的左右为难中,刘据兵力渐渐不支,而任安还是没能走出那一步。当一切已成定局时,任安因为接了太子诏令而下狱论处,他反倒十分安然起来。太子于混乱中逃入民间,生死不明。卫皇后被囚宫中,日日咳血忧思。
可怜卫势一门由贫贱入富贵数十载,小心翼翼,广建功勋,仍然与一朝败落。
真乃成也武帝,败也武帝。
更可悲兮成于功,败于疑,忠臣良将不可不为戒也。
作者有话要说:
☆、辗转平生恨未休
第三十九章辗转平生恨未休
子长听闻太子兵败消息后,呆立无言良久,于房内独饮大醉。临近黄昏,阴惨的天色终是飘起雪来,偏是:冷天冷酒浇冷心。
第二日醒后,心神清明,穿戴整齐后于武帝请辞探友,刘彻忙于他事,只道是自己不能陪他烦闷非常,竟也准奏了他。子长拿起床下早已准备好一干物事,径直出了宫门,便直奔回春堂。
朝中的东方朔早就销声匿迹,回春堂的扁不扁正在慢笑时日。正是:
人间再无东方朔,五湖重得回春手。
扁不扁早已向武帝辞官,如今每日里与夫人商量着去何处游玩。只是仍然担心着长安的医馆,每每游了一地,偏还是放心不下的回来。如今正是冬底残年,更是在家中与夫人腌制各色肉类。听闻有人来访,不觉十分诧异,他深居简出多时,连在医馆也极少露面,只在背后指点小二子罢了。不知会是谁单单还知道他在这呢?他要见得的,是扁不扁呢,还是东方朔呢?与他有来往的,难道是他?
子长进门再见扁不扁已相隔数年,即便发已花白,仍然神采奕奕,面目含春。倒是子长发还未白,却显出死寂之像。
扁不扁一见便高兴的拉着他进屋,元氏款待极为热情,子长见他二人忙前忙后好一派热闹温馨,不觉心下一凉,想起倩娘来。当下忙劝阻了扁不扁不必麻烦,元氏明白二人有话说,便施礼退下了。
“我能安然辞官全得子长相助,只当是没有机会当面一谢了,不想还有今日!”原来扁不扁辞官时,刘彻防他知事太多,又不忍杀之,便只说不准。还是子长想了法子,平白让扁不扁犯了几回事,给刘彻拿了把柄。才让武帝消了疑虑,放他归去。
子长也感慨道:“你我二人此生虽相见不多,却难得相知相敬,相惜相护。小弟平日也深深敬服扁大夫,只是幽居深宫,难得一见。也未曾相谢多年照拂,今日且受小弟一拜!”
扁不扁大惊失色,连忙将子长扶起,直摆手说:“也无力帮上什么,哪里值得如此!”当年子长入狱后,百官摄于武帝之威,连一干忠厚良臣也不敢相帮。唯扁不扁愿倾尽家财相助,又暗暗联系少卿冯遂。只是凑够了赎金,却被杜周一下子挡了回去,连大牢也不得进。其实当年扁不扁揣测武帝未必真的狠心,若是换了其他人,将赎金交了,武帝一个不忍,没准就过去了。可谁想——后来武帝将杜周升至御史中丞,又于一日将其罢官流放。可见帝王之心难测矣!
及子长常年居于宫中,扁不扁感念其悲苦,常照拂其孤妻弱子。司马观自幼体弱,多得扁不扁药膳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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