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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桌长而宽，菜色又多，很多菜根本夹不到，这时守在一边的侍人和侍女就派上了用场。

八个人分工明确，四个手执象牙箸，端着一个精美绝伦的碟子分别为千琉他们四人夹菜，其他四人负责舀汤或倒水酒。

至于服侍慕非翊的无上光荣的任务自然是由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右卫百里残亲自来了。

这顿饭五个人都吃得很纠结。

膳点无可挑剔的美味，服侍也很周到，但是气氛着实很诡异。

殷墨初和牧深北反应还好，毕竟他么被人服侍惯了，虽然因为搬到人手少得可怜的城南大宅而要自己动手做很多事，对于这种场面还能习惯些。

慕非翊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即使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地位显赫，人人敬他三分，他也不肯让人近身，这样周到的服务让他心情直线下滑。

千琉是穷苦人家出身，跟着慕非翊这个讲究效率和简洁的人自然也没有被这样服侍过，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儿。更别提冷心冷情的凛夜了，他的脸色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开始动筷子不到几分钟，慕非翊的脸已经因为除了爱人之外的人过于接近而变得阴沉，并且心里因看到那些个侍人侍女与爱人们的近距离接触而升腾起难以压制的杀意。

对于慕非翊的情绪同样敏感的四个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筷子，看向他。

从慕非翊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别人很难看出不同来，但是与他亲密无间的爱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退下去！快出去！”千琉猛地站起来，对包括百里残在内的九个人低声喊。

百里残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一个卑贱的贫民居然敢命令他！要知道在这里即使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侍人或者侍女都可能是家财万贯的！

若不是顾

忌主人，他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和蝼蚁一样卑微的人！

没有人听千琉的话退下去。

牧深北懒得理这些不识好歹的人，起身走到慕非翊身边，按着他的肩，喃喃低语：“翊，别生气，别生气。”

凛夜无声无息地抽出剑，冰冷地道：“出去，或者死！”他一点都不介意杀掉这些人，可是……

殷墨初见他们还是不动，急忙道：“哎呀！你们快走啊！没看见慕非翊生气了吗？还不走！”

四人心焦不已。

前几天神算子薛季避开慕非翊来找过他们，跟他们谈了很久，虽然他们知道慕非翊身上不只有他说的那些秘密，但关于妖刀龙淬和慕非翊产生了联系他们是知道的。

薛季还说慕非翊本身戾气就极重，杀孽缠身，再加上妖刀龙淬共鸣的影响，若是他再不控制自己的杀心，恐怕不用十年就会入魔。因此要他们这几个仅有的能劝得动他的爱人好好克制他的杀意，尽量不要再造杀孽。

现在神算子才提醒他们几天，慕非翊又因为这点小事就起了杀心，更让他们深深意识到慕非翊的不妥。

其实这一点慕非翊自己也很清楚，在他手中终结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也从不控制自己杀人的欲望，但是近些日子以来，他更频繁地因为一些小事起了杀机。当然，一般来说这些小事都是关乎他的爱人。

牧深北的安抚起了点作用，慕非翊平复了心中翻腾的杀意，从牙缝中绷出三个字：“滚出去！”

百里残一方面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和毫不掩饰的杀机骇到，一方面又因为固有的服侍暗皇的念头而不肯离去，犹豫不定。

殷小王爷为他们的不识好人心生气，跺跺脚不理他们，几步跑到慕非翊身边，拉起他左手，“慕非翊，你别生气嘛！你不高兴让他们出去就好了，你生气我会怕。”为了安抚他，小王爷没脸没皮地撒娇耍赖。

凛夜将清越剑缠回腰间，坐回椅子上，直直地看着慕非翊搁在桌面上紧握成拳，青筋暴露的右手，好在慕非翊控制不住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千琉本来就善良，何况现在还涉及慕非翊，皱着眉对百里残道：“百里公子，虽然你是一番好意，但我想以后你还是让这些侍人和侍女离公子和我们远一点，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变成冰冷的尸体。”

百里残听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又快得抓不住。

千琉又道：“请你们先出去吧，否则我们很难控制情况。”

终于，在千琉的劝告下，百里残带着那八个人出了膳厅。

千琉看看还是拳头紧握的慕非翊，蹲□，仰头看他，“公子，看看我，看看我们，我是千琉，你看看，我，墨初，凛夜，深北，我们在你身边，是我们，不是别人。”

慕非翊的身体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

他还是没有表情，可是那双黑眸中风卷浪涌。

四人忧心忡忡。

好久，慕非翊缓缓开口，声音比平常要低上许多，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对不起，我不行。”

什么？

他们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